“恩,”軒轅煜並未起疑,笙歌卻不敢鬆懈,小心翼翼的回到茶海旁時目光一直盯著圓桌那邊,好在軒轅煜似乎已經陷入自己的沉思裏,直到笙歌做完一切,他都沒有任何動作。
“皇上,”笙歌強行控製自己的手不要過分顫抖,但還是有些輕微顫動著將茶盞遞了過去,垂眸沉思的軒轅煜聽到聲音,睫毛微微顫動著抬起了雙眼看向笙歌。
笙歌透過氤氳的水霧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眸,卻一時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然而軒轅煜沒有急著接過茶盞,隻是這樣安靜的凝視著她,笙歌隻覺得周身都被淩遲了一般難受,好在下一刻軒轅煜便接過茶盞收回了目光,否則她隻怕是要撐不住了。
“這樣澀的茶水,卻也恰好能讓人清醒,”軒轅煜的語氣裏沒有責怪的意味,但笙歌還是因此羞愧不已,眼見對方飲盡茶水,她那顆提在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沉了下去。
“笙歌,朕想要送給睿王許多東西,可他都拒了,”軒轅煜擱下茶盞站起身,向著門外走了幾步目光落在了院子外那片竹林中,笙歌跟在他的身後,發覺他此時已經沒有繞彎子說話,而是直言自己與睿王之間的事情,也不知是將她當做了知己還是酒後失言,總之笙歌心裏有些忐忑,害怕自己有命聽沒命活。
“恕奴婢直言,或許那些東西都不是睿王殿下想要的,”笙歌不明白二人之間的嫌隙,在外人看來皇上對睿王已經是極好的了,皇上還有什麼能給他,他卻又不要呢?
睿王到底想要什麼?
笙歌沒有打算往下想,因為這些本就不是她該去操心的事情,她靜靜的陪在軒轅煜身後,見那修長的身形在聽到她的話之後雙肩微微一震。
過了片刻之後,也不知是藥效發作了還是如何,軒轅煜的身子略微有些搖晃的轉了過來,笙歌發覺異常,連忙上前攙扶,軒轅煜本想拒絕但還是有些不適的任由笙歌扶著倚在了房內一側的矮榻上。
笙歌見他縱使已經昏昏沉沉卻還是強撐著沒有合眼,那緊皺的眉宇間注滿了濃到化不開的愁緒,她也不知為何在心生愧疚的同時會有一絲心疼閃過,看著這樣的帝王,她在這一刻竟也忘了身份,想也未想就取了帕子沾上微涼的水替他擦拭額頭。
她很想將他皺起的眉宇揉開,也在這一刻很想為他解了憂愁。
“他想要什麼,朕都給他,哪怕是皇位...”過了一會兒,軒轅煜似乎進入半夢半醒間,口中喃喃低語著什麼,笙歌離他很近,自然也聽清了他的話,也正因聽了個清清楚楚,她才會震驚到無以複加。
她聽到了什麼,一個人的夢囈多半出自真心,因為沒有了平日的算計和思量。而她居然聽到一位帝王願意將自己這樣尊貴無雙的身份讓給他人?!
“可是他真想要的,朕卻...”在笙歌的震驚之下,軒轅煜終於沉沉睡了過去,笙歌卻始終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或是想些什麼。
直到她發覺自己腿腳有些麻了,竟不知自己這樣站了多久,這才躬下身子揉了揉腿,麻意退了些許之後她才走動了幾步,白瓷藥瓶裏的藥水本就隻有幾滴,笙歌全倒進了茶水裏,但她對藥效並不清楚,隻知道軒轅煜已經睡了許久都沒有清醒。
總該不能讓皇帝在這裏過夜吧?這裏除了軟榻又沒有能夠蓋上的東西,若是著涼了哪是自己能擔待的起的?
笙歌向屋外看了一眼,見嚴之盡職盡責的守在院子外,沉吟了片刻後,她便走到榻邊想要喚醒軒轅煜。
如果逍遙門的人想要潛入皇帝的寢宮亦或是書房此時應該得手了吧?笙歌默默想著,看了一眼安靜的躺在榻上的軒轅煜。
“皇上...”笙歌上前輕輕喚了一聲,見軒轅煜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會兒卻不見醒,她頓時不知是繼續喊下去還是如何了,其實她並沒有那般無私,雖然從方才的一些事情說來,她的確覺得這位年輕的帝王令人心疼,但更多的,她則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
她要完成逍遙門的任務,她不能害死虹娘,她亦要遠離宮中紛爭保住自己的命,因為,還有一個重要的人她至今沒有見到。
“皇...”笙歌湊近了些許,剛剛開口喊出一個字就發覺屋內燭火跳動,忽明忽暗之間軒轅煜突然睜開了雙眼,若是說笙歌沒有被嚇一跳自然是假話,前一刻還沉睡不醒的軒轅煜下一刻卻猛地清醒,她一瞬間就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早已都被洞悉。
還沒顧得上反應,軒轅煜突然伸手一撈,竟是摟住她的腰向後一扯,天旋地轉間笙歌便被對方抱上了矮榻,緊接著,軒轅煜從榻上直起身子,一腳踹向了之前笙歌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