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時分,笙歌還處於恍惚的狀態之中,剛在小廚裏用過晚膳,傍晚的風還是帶著一絲涼意,她有些茫然的走在青石小路上,也記不清身側的燕喜嘰嘰喳喳的到底說了些什麼。
自那日晌午在竹林小築發生的事情過後,軒轅煜在之後一連三日都在午膳過後來到碧波院傳喚了她,二人之間交談較少,軒轅煜靜靜的坐在一旁看書,而笙歌則是在紙上練習著他教給她的字。
不過後幾次軒轅煜都帶了嚴之過來陪同,隻是同樣還是屏退了其他宮人,笙歌心情還是跟之前一樣忐忑而不安,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之後幾次她都無需跟皇上一起用午膳,也總算能吃飽了。
“笙歌!!”笙歌被燕喜突然湊近的麵孔和聲音嚇了一跳,頓時臉色一白伸手便敲向燕喜的腦袋:“你做什麼啊,嚇死我了!”
燕喜揉著腦袋不滿的站直了身子撅起嘴:“我一路問你話,明明你走神了!”
笙歌看她一臉委屈的神色,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都說了些什麼?”她伸出手,摸了摸燕喜頭上方才被自己敲到的地方,燕喜則立即拉住她的手向四周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經過,便悄聲問道:“笙歌,皇上今日待你怎麼樣?較之前有什麼不同?”
原來是問這個,笙歌了然,白了她一眼:“跟之前一樣,不過是教我識字,我在學寫字時,皇上在一旁看書,閑下來他便會問我一些民間習俗和趣事而已。”
“啊?”燕喜拖長了聲音,有些失望:“怎麼這樣啊...”
“你想怎麼樣啊?”笙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幾天燕喜私下裏想要表達的意思她不會不懂,隻是覺得燕喜腦子裏想的太過不切實際,之前她也聽說了,皇上平日裏喜靜,所以才會時常來碧波院裏散心,而封自己為掌事女官也是因睿王那件事情。
至於教自己識字,隻怕也是因為碰巧且閑來無事而已,她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會有多麼特別,況且,她也素來覺得自己運氣好不到哪裏。
“笙歌,現在院子裏可是傳遍了,皇上平日素來不近女色,這院子之前也一直由蕭統領打理,之後卻將入宮時日尚短的你封為了掌事,而你又是皇上親自帶回宮裏的,而今...”燕喜越說越玄乎,越說笙歌也差點覺得她的話十分有道理了。
“打住!”笙歌臉上發熱,連忙捂住了燕喜的嘴巴:“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燕喜掰開她的手,嬉笑了幾聲:“這裏又沒有其他人,怕個什麼!”
笙歌搖頭,知曉燕喜的意思,但她的確沒有其他心思,也不敢有什麼心思:“喜兒,我不過是跟著侍奉皇上,皇上也隻是心血來潮打發時間,他話可千萬不要再說了。”
燕喜見笙歌神色認真,不由得奇怪的眨了眨眼睛:“笙歌,宮裏的其他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這可是天大的恩寵,你怎麼反倒不開心呢?”
笙歌一頓,此時二人已經踏入了紫竹林裏,前方便是竹林小築,笙歌的目光順著傍晚昏黃的光線看向竹樓下石桌的方向,她的腦海之中頓時浮現起一道如若驚鴻的身影。
他是當今聖上,天下之主,他的身份尊貴,又是那般氣質卓然,這樣優秀的男子,又哪能是她這樣的人能夠肖想的?
況且,她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來到帝都的目的,也沒有忘記在此境況之下的另一個目的。
不過說起來,自己入宮快有兩月,逍遙門那邊安排自己入宮,卻沒有明說到底是要做什麼,如今自己定然無法出宮的,那麼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呢?
“笙歌?”燕喜見她又開始發愣,不由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怎麼又出神了?”
“恩?”笙歌回過神,目光從那方收回之後便挽著燕喜繞過竹林小築去了竹林深處自己的那間小院:“喜兒,我不是不開心,隻是心中知曉自己的本分而已。”
二人走入屋子,燕喜看著矮桌上寫滿了字跡的一摞紙張,饒有興趣的坐在了桌邊捏起了一張紙細細看起來,笙歌反身合上房門坐到她的身側:“皇上萬尊之軀,又哪能是我能高攀的起的,我對皇上隻有敬仰,沒有其他想法。”
燕喜默默點頭,輕輕歎了口氣道:“這些我又怎麼會不懂,其實宮裏人都明白,但還是有許多人抱著這些心思而已。”
笙歌自然也知曉,宮裏的女子亦或是內監,身世各有不同,有的是被賣入宮中,有的則是為了家中生計,較之宮外,或許宮中生活較為優待,但也失了自由,且處於嚴苛的規矩裏,稍有不慎便身首異處亦或棄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