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裙裝,紗輕薄如冰綃,人翩然若飛仙,蓮步輕移間,閃爍搖曳。
走至銅鏡前,鏡裏的我,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所謂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亦不過如此吧。
一邊的醫女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雙手奉上一景泰藍盒:
“這是皇上賞與姑娘的。”
我示意她打開,裏麵赫然是一枚翠鈿。
比之尋常後妃用的花鈿更是精致,由各種翠鳥羽毛製成,瑩光閃閃,典雅別致。
他該是看到我額間的那抹因叩於磚地導致的新傷,雖不礙事,畢竟,是損了些許的容顏。
我對鏡貼好翠鈿,果是將那淡淡的傷痕悉數遮掩,更添了嬌豔。
但,我卻不能,就這樣,走出殿外。
第九章 意微婉(3)
步出殿外時,他已坐在明黃的禦輦中。
朝陽灑下片片金暉,亦襯得那禦輦耀眼奪目。
“來。”他端坐輦中,修掌伸出。
我的臉蒙於一色的白紗後麵,他,並不驚訝。
綾羅為帷,錦褥為墊,他坐於其間,明媚的眸子卻凝住我,我緩緩向他走去,微福了身,道:
“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他聞言,卻不惱,笑得愈發燦爛:
“你是要朕也誇你古有班婕妤,今有墨瞳不成?”
他博覽群書,怎會不知道,這‘卻輦’典故,而我,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倒是沒了分寸。
試想,鹽商之女,怎會讀這麼多書?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識得這些許的書,也是幼時,偷偷在私孰外聽先生授課於澹台謹唯一的兒子澹台瑉才知道的。
為此,沒少挨澹台謹的戒尺。
思緒間,忽然,身子一輕,我竟被他伸出手臂,撈攬到他的座側。
順公公伺立在一旁,似乎也完全沒有料到玄憶會如此為之,臉色更見震驚。
“啊……”我低低驚喚了一聲,他攬緊我,恢複君王威儀:“起輦。”
明黃的帷幔落下,遮去我臉上的愕然。
在明黃的圍擁間,他愈緊地攬住我:
“朕不是昏君,你何必卻輦?”
他究竟要做什麼?
他真的洞悉了一切不成?
念及此,我的身子猛然如墜冰窟中,他攬住我的手心,卻很暖,很暖。
朱雀台位於禁宮的北隅。
台高十丈,九階為一層,分十層疊次而上,台下則引京河水經暗道穿朱雀台流入禦池,波光瀲灩,水影迷離間,越烘襯出十丈高台的氣勢非凡。
文奉殿與朝凰殿分前後建在台上,周朝曆屆的選秀均在朝凰殿進行。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朱雀台,平素這裏無諭是不得擅入的。
前朝有一妃子跳台自盡後,這裏更是守衛森嚴,每十步一崗,滴水不漏。
輦停,幃幔掀,德公公放上鎏金矮凳,順公公上前忙一搭手,玄憶鬆開攬住我的手,緩緩下輦,甫站定,回身,遞手予我,我窘紅臉,手放在他的手心,他掌心合攏,輕輕一拉,我人已順著那凳子下到地上,與他並肩而立。
“萬歲爺——”順公公欲言又止,仿佛洞悉了玄憶的所想,使他明知有違禮規,也不得不噤聲。
“起駕。”玄憶握緊我的手,並不鬆開,牽著我,一路,往朱雀台上行去。
“皇——”
未待我說完,就被他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