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曾寫過這紙上的內容。
‘去去複去去,淒惻門前路。行行重行行,輾轉猶含情。悲哉兩決絕,從此終天別。別鶴空徘徊,誰念鳴聲哀!’
縱不是我所寫,但,此時,我隻能讓他繼續以為是我所寫。
既然,景王用這種方式逼我,既然,我隻是一枚棋子。
那麼,這場生死局,我的命,將操縱在我自己的手裏。
“皇上,奴婢是想出宮,但奴婢不願意嫁於攝政王,哪怕他威儀天下,奴婢寧死亦不願嫁。”
他冷冷一笑,道:
“王父從未納過王妃,那日卻開口向朕討你為妃。你即不願為王妃,又不願為後妃,難道,朕放你這樣孑然出宮,才是你所要,抑或,你本來,就事事皆做不得自己的主?”
他後一句話,明顯帶著試探的意味。
“皇上,您容奴婢這命,又將奴婢安置在這偏殿,吩咐人守著奴婢,無非是怕奴婢再自盡,因為,您看著奴婢,會想到那一人,所以,出於對她的憐惜,讓您見不得奴婢死,對嗎?”
第七章 生死局(3)
“奴婢雖然隻是一名宮女,但奴婢也有自己的心。奴婢的心,沒有辦法接受,所以,奴婢惟有一死!”
“心……”玄憶低聲沉吟這個字,稍許,才繼續道,“到底什麼才是你所要的?”他的語意漸柔,手,輕輕地撫過我因失血慘淡的容顏上,“你明知道,朕不會容許你死。”
他是問我,還是問她呢?
應該是問她吧。
“奴婢不知道。奴婢隻知道,請皇上不要替奴婢指婚。”我低下螓首,手無措地攪弄著被裘的一角,手腕卻暗暗用力,覺到一絲厲痛時,我知道,傷口崩裂了。
血極快地濡濕白色的繃帶,他迅疾地抓住我的手腕,但力度卻是極柔的。
“傳太醫!”
既然是生死局,我隻能這麼賭。
“皇上,您就放奴婢去吧。奴婢那晚,在禁宮初見你,是被您的簫音吸引,才會想起吟唱那首曲子,但,若讓奴婢再選擇一次,奴婢寧願,那晚,遇到的,不是您,這樣,奴婢才能隨遇而安地繼續活著,可——”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話語裏含了哽咽,但,眸底,卻沒有淚。
我努力想讓自己湮起一絲的霧氣,赫然發現,心,自景王那吻開始,就被冰凍起來,沒有辦法流出一滴的淚。
所以,這場戲我演的並不算完美,不過,隻要他有一絲的觸動,就夠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為的是活命,還是其他的原因。
我的心,漸漸讓我沒有辦法辨析真實的想法。
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我心裏明白,這場死局,終於回旋轉開,塵埃落定,盤為生局。
眼前的這個男子,雖然溫文爾雅,可,畢竟是周朝的帝,也是萬民景仰的天。
如果不是倚仗這張臉,我想,我根本不會讓他動容,結果,必然是死。
而景王也正是算到這點,才用我的命來逼他繼續下這場局。
他們的較量,隱隱讓我寒心。
但,我不會永遠是個替身,即便如今身份卑微,甚至真實身份一旦被揭穿,我的下場,或許連他都保不住。
可,我相信,我一定會讓今後自己的命運完全由自己做主。
而不象今日這樣,被人用命去賭這一場博弈。
當太醫進入內殿時,他才鬆開執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