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無用。我就是想讓景裕的女兒也嘗嘗眼瞎的滋味!讓她知道公子的日子有多難過!」
秋鹿雙目猩紅地盯著元臻臻,厲聲道:「你還妄想和公子在一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隻要我秋鹿活在這世上一日,便一日不會讓你踏進沈家的門!——除非,公子嫌棄奴婢,不願再讓奴婢侍奉了。」
青澄皺了皺眉:「秋姨,你先出去,我自己和景女郎談。」
「解鈴還須繫鈴人。」觀逸大師念了聲佛號,第一個轉身出去了。秋鹿恨恨地瞪了元臻臻一眼,摔門而去。
屋內恢復了平靜,元臻臻⊙
青澄本能地想說不會,可家族滅門的傷慟、沉冤莫白的遺恨、對父母親人的愧疚……又緊緊掐著他喉嚨,讓他翕動著嘴唇,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元臻臻不忍再看,撫過鬢髮笑了笑:「不為難你了,我現在就走。」
她吸了吸鼻子:「青澄,我給你時間。」
說完,元臻臻慢慢後退一步,從他身邊繞過去。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身旁的青年一言不發,呼吸卻沉重而急促,一隻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彷彿抓著無邊苦海中唯一的浮木。
強烈的難過與不捨沿著肌膚相貼之處傳遞過來,連空氣裡都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元臻臻眼眶一熱,潸然淚下。
還是要分別啊……無論在哪個世界,都要分別一次,長長久久的一次,久到像會失去彼此一樣,渺遠得令人絕望。
她深深凝視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那個要治好他眼睛的願望,也不知能不能實現了。
她低下頭,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保重,阿煥。」
久違的愛稱終於說出口,元臻臻擦擦臉上的淚,飛快地推門跑出去。
她沒有看到青澄臉上的震驚,不是因為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而是因為這個稱呼,曾在夢裡,無數次出現。
青澄猛地轉過身,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像石雕般一動不動。
愛不能,求不得,留不住。良久,他扶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心口的溫度隨著月光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
回到梵天寺,青澄就病倒了。
病情來勢洶洶,他高燒不退,全身抽筋,整個人燙得像燒熟的蝦子。青鬆和秋鹿一直守著他。青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聽說是和元女郎吵架了,元女郎離家出走了,青澄才變成這副樣子。
他搖頭歎氣,又給師弟額頭換了一塊濕巾。紅粉骷髏,果然害人不淺。
青澄一直在夢境中徘徊,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麵一一呈現在眼前,有時候他在種田,有時候他在練劍,有時候他又在皇宮裡批奏折……無論什麼場景,他耳邊都迴盪著一道甜美的嗓音:「阿煥……阿煥……」
他看不到聲音的主人,卻明確地知道,它屬於元臻臻。那個嬌俏可愛的少女,隻聞聲音不見其人,他在夢中迷霧四處奔走,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
最後,他筋疲力盡地跪坐在曠野中央,仰麵對著蒼穹絕望地喊出她的名字:「臻臻——!!」
元臻臻的聲音消失了,天地間隻剩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