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跳聲,那麼孤獨逼仄,充滿了恐慌。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發作,直到觀逸大師過來念了一夜的經文,才漸漸平靜下來。
青澄醒來的時候,隻覺一道清淡而寧靜的氣息縈繞在鼻間。他似有所感,伸手摸了摸枕邊,果然摸到一串菩提佛珠,圓潤飽滿,暗香浮動,正是師父一直戴在手腕上的。
正在打坐的觀逸聽到動靜過來:「醒了?感覺可好一些?」
青澄嗓子啞得說不出話,隻輕輕點了點頭。腦海已經不那麼混沌,身體也輕鬆了不少。
觀逸大師在他床邊坐下:「你昏睡了兩日,秋夫人非常擔心你。」
他也聲音嘶啞,一聽就是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青澄心裡一陣歉疚,伸出手抓住了觀逸的袖子。
觀逸安撫似的拍拍他的手背:「青澄,這世間有許多事,不是逃避能夠解決的。在你心中,還有對景氏子孫的仇恨麼?」
青澄茫然地愣怔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但是終有遺憾,是麼?」
青澄垂下了眼睫。
觀逸歎息道:「在寺廟中修行,與在市井中修行,其實並無不同。心若無騖,自然靈台清明;心有掛礙,或除之,或順之,皆是選擇,並無優劣之分。」
「青澄,逃避不是辦法。你本就自紅塵中逃離而來,最終也應回到紅塵中去,才能了卻煩惱。」
他從袖中取出一折信紙:「上雍好友來信,說九龍寺住持瞭凡大師圓寂了,陛下請我出任國師,在九龍寺中為大秦祈福。聖旨大約過兩日就會到,你好好養病,到時為師帶你一起進京。」
青澄驚坐而起,他、他居然要跟師父去上雍嗎?!萬一被人發現他這個沈家獨子沒死怎麼辦!
觀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你放心,入京後自然有人接待,你的心事,終究是要有個結果的。這也是冥冥之中佛祖的安排。」
青澄半信半疑。當年父親下獄,時常往來的好友個個躲避不及,根本沒有人願意為他說話。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事情反而有了轉機?聽師父的意思,似是有翻案的希望了?
一時心頭激盪,難以置信,腦核又隱隱作痛起來。
晚上,圓崇來看他。小小的人兒,提了一個大大的食盒進來,走得十分吃力:「師叔,你睡了好久,一定餓壞了吧?秋姨說這些都是好克化的,你吃一點吧?」
青澄從發呆中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謝謝。」
圓崇把菜碟一隻隻端出來,空氣裡飄散著米粥和醃菜的清香,在青澄腦海中牽扯出某些記憶,好似有人在耳邊甜甜道:「我等大師下課回來一起吃。」
握箸的手指緊了緊,剛要開口,就聽到圓崇帶著哭腔道:「師叔,你知道元姐姐走了嗎?我今天去廚房找她,秋姨說她不會回來了,嗚……元姐姐那麼好,她為什麼要走啊……」
青澄沉默無言,迴盪在耳邊的嗓音又變成了一道軟糯的哀求:
「……小女子身無長物,你把我趕出去,我也隻能餓死荒野,或是被歹人抓去,落得個淒涼下場。」
青澄心口驀地刺痛,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圓崇,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圓崇擦著眼淚:「我問了青鬆師伯,他說元姐姐大概回無定觀了。」
青澄一怔,是了,卓風野那麼喜歡她,一定會收留她的。
隻是……一想到她現在待在另一個男子身邊,和他說笑,陪他吃飯,青澄就覺得心臟像被人攥緊一般,透不過氣來。有一種奇怪的旺火炙烤著他的神智,燒得他口乾舌燥,靈魂幾乎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