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猶豫了一瞬,青澄便感覺到了:「可是遇到了麻煩?」
「嗯,這靜薇……到底是尖葉還是卵葉的,大師你知道嗎?」
青澄想了想:「麻煩各摘一株予我。」
元臻臻心道你不會想嘗嘗吧?遂摘了兩株放在他左右手裡。
青澄將它們分別放在鼻下輕嗅,然後肯定道:「左手這株是靜薇。」
元臻臻半信半疑地接過來,學著他的樣子聞了聞,卻沒覺得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草木清新味。
「我幼時體弱,久病成醫,後來……後來流亡了,就隻能自己在山野裡找草藥吃,所以對氣味比較敏[gǎn]。」
元臻臻忽然想到:「所以你的眼睛……」
青澄麵色不變:「也是那時候吃壞的。以為是一種草藥,結果卻是另一種毒草。」
元臻臻說:「沒有馬上去看大夫嗎?天下植物,總是相生相剋的。」
「當時也同你現在一般,急著逃命。而且不是立時致盲的,而是一天天模糊下去,直到有一日醒來,再也看不見了。」
他聲音平靜,毫無波動,彷彿在講述別人的事。
元臻臻卻聽得心裡不是滋味:他是多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光明呢?所以才能這樣心平氣和地接受現實?
「大師你放心,我家祖上是行醫的,我也懂一些奇方,說不定能治好你的眼睛呢。」
青澄苦笑道:「勞女郎費心了,小僧從小到大不知看過多少大夫,都說沒有辦法,小僧已經不抱希望了。」
那些大夫哪能和太茯閣相提並論呢?元臻臻也不與他爭辯,回家以後,她先把草藥洗淨了煎熬,再回到自己房中,仔細回憶了一遍茯經裡提到的治療眼睛的藥方,然後默寫下來。
剔除掉一些明顯是靈草靈藥的,她再拿著方子去找青澄,對他隻說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偏方,問哪些藥材可以尋到。
青澄十分驚訝,因為元臻臻念出來的許多藥材名字詭異,他連聽都沒聽說過。挑來揀去,最後竟隻有一道方子可以一試。
「你剛才說的那些,芙夜花、明君草、桑奇枝……等等,都是尋常藥材,隻因入藥條件不同,有些能在藥堂裡買到,有些卻要自個兒掐著時令去野外採摘。」
「唯獨這千年烈陽參……我隻聽說它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名,卻從未見過、也不曾聽說誰家有。」
元臻臻早有心理準備,對於個別藥材的稀有,不算太意外。
「元女郎,你先祖既然記下這道方子,那必然是經過實踐的。隻是,如此珍材,日久經年,恐怕早已被人掘盡收藏,想要找到,極為不易。」
元臻臻笑道:「無妨,隻要存在,就一定能找到。我一定會把方子配出來,給你治好眼睛的!」
青澄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問:「元女郎……為何如此在意小僧的眼睛?小僧失明十多年,早已習慣了這般黑暗的日子,就算不能復明,生活也是無礙的。」
「你是後天致盲的,還是有恢復的可能的啊!有希望就要去嘗試,別灰心喪氣呀!」元臻臻給他鼓勁道:「咱們平日裡多留心一些,逢人就打聽,肯定會得到一些關於烈陽參的消息的。」
青澄被她一番話說得也有些意動,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裡似乎也閃過一道星光:「那小僧就先謝謝女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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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臻臻採摘的草藥果然很好用,身體不適的難民領粥的同時又舀一碗湯藥回去,很快就病癒了。為免把官府引來,她力求低調,對外說都是青澄做的,她隻是打下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