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臉皮子再厚,聽得這話,祁暮清一直緊繃著的麵皮子也垮了,臉色微赧,聽到邊上侍婢隱忍的嗤笑,無奈地冷瞪了幾眼,抬袖揮退一眾侍婢後,僵硬的臉想擠出個笑容來,卻很難,幾番努力後,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淺笑來,往前湊了湊,握住那柔夷,輕捏了幾捏,小聲探問道:“真有了?!不是誆騙我的?!”
平陽微愣了愣,心怔了下,輕抽回手,撫住小腹,抬首白了眼,佯做怒樣,嗤笑道:“你說了,怎不想要嘛?那好,明日請太醫開付方子便是了。”
小性子使上來,粉麵含怒,一臉的冷心絕情樣子來,他確定了,真的。
隱忍著失而複得的狂喜,與其他滿腹難言的情緒,無視身上的幾處傷口,傾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平陽,附耳低笑道:“要,你別想甩了我。孩子,你……都是我的,全部都是。”
說著,往床榻移步而去。
想到這廝前些日子的折騰,平陽慌了,沒了之前的鎮定,伸手握住祁暮清的肩,急急地出聲警告道:“你瘋了嗎?!這時候,你……混賬……”
聞言,祁暮清先是一愣,會意後,仰首朗笑開來,低首先是瞧了瞧嬌人兒的如臨大敵樣,而後戲謔的瞄了瞄自己身上纏裹的紗布繃帶,輕笑道:“原妮兒念著那滋味,奈何,在下無力。隻能愛莫能助了……”
此話說出,心裏沒來由地暢快,一吐鬱結之氣。
平陽怔了怔,頓時臊燙了臉,眼一紅,張嘴朝著那肩膀便是狠狠地一口。
“嘶……”
一聲悶哼,祁暮清勉強穩住身形,死妮兒還是這般眥睚必報,如此下去,這日子可如何過得了?
☆、一零八回 血緣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晃眼的功夫,兩年就這麼過去了。時值金秋九月,秋高氣爽,宜人愜意。秋獮剛過,皇後恰此時誕下嫡皇子。喜抱麟兒,新帝自然是樂壞了。
歡喜過後,靜下心來,突然地想起了皇後的好來。平日裏的溫柔賢淑,體貼入微;他失意情傷時的柔聲安慰、默默相伴;他荒唐度日時的靜靜相守、不離不棄……種種的種種,縈繞心頭。一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覺,極力想要去彌補一些。當即,翻身坐起,細細思量了半宿。
次日,難得起個大早,去上朝。與眾人議完例行的公事後,將立嫡皇子為儲君的事情說了出來。一時,眾人神情各異。或驚喜欣慰,或噤言不語,或麵色淡然……真真地百態千樣,甚是熱鬧。
冷眼旁觀完百官的反應,新帝李朝勘心底暗暗冷嘲了番,抬首慢慢地環顧四周一圈,最後,似笑非笑的眸光定在了慶山王李思諫身上。
慶山王李思諫倒也一點不意外,捋了捋山羊須,半眯起眼兒,甚是和藹地笑了笑,恭敬地弓身回稟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老臣亦心喜不已。一切聽從陛下……安…排……”
想縮頭躲?!好個老狐狸!!平日裏的刁橫,哪裏去了?!用不著他時,處處多事。當真用得著他時,卻腳底抹油地比誰都快?!
李朝勘心裏由不得一陣腹誹,如今的自己早就不稀罕這帝王寶座,若不是身後的那一大家子人,自己隻怕老早撂擔子不幹了。登得帝位,方知個中的心酸取舍。悔之晚矣,他自覺不夠格,且無力勝任這位置。偏如今,騎虎難下。惟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壓抑、憋屈,再多的委屈痛苦,卻隻能深埋在心底。朝堂內外,身邊周遭;再無一個可以輕易信任傾訴的對象。他隻能苦苦熬著,挨著,忍著;直到後來的……忍無可忍,自暴自棄,夜夜笙歌,乃至荒唐度日的瘋狂。若沒有皇後,他真不敢去想自己會變成甚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