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爭得正起勁時,憐煙餘光瞄到平陽的心不在焉,忽地伸手很拍了下梳妝案台,輕叱道:“公主,你倒是上點心。你說,哪種妝粉好?紫粉?迎蝶粉?玉簪粉?玉女桃花粉?石粉?還有,用哪地產的粉好?杭粉?桂粉?定粉?還是範陽粉?”
“紅妝、催妝、曉妝、醉妝、淚妝、桃花妝、仙娥妝、血暈妝?”
“柳眉、月眉、蛾眉、桂葉眉,還是八字眉?唇妝是石榴嬌、大紅春、小紅春、嫩吳香、半邊嬌、萬金紅、聖檀心、露珠兒、內家圓、天宮巧、恪兒殷、淡紅心、猩猩暈、小朱龍……還是甚麼好,對了,頭上的簪飾用……”
聽得平陽是頭暈目眩,兩眼冒星。急急拱手討饒道:“好姐姐,求求你們了。隨意,都好,都好。我現在隻求還能走得出去,隨意隨意。”
邊上立著的宮婢內侍紛紛捂嘴偷笑,憐煙甩了手裏的眉筆,虎下臉來怒道:“公主,你當奴婢是給你來說快板數來寶逗樂的?快說,我不想與冬梅再爭執。你自己決定,不然就把你化成個鍾馗臉出去會賓宴客。”
聞言,平陽苦下臉來,抬眼四下瞧了瞧,發現無人救得了她。含糊磨蹭了會,回道:“素淨些,賞秋菊的,又不是瞧牡丹花。就連這身衣衫我都覺得太豔麗了些。”
說著,低首拉了拉身上大紅錦地繡百鳥朝鳳錯金絲銀線鳳尾拖曳大袖衫的廣袖滾邊,撇唇小心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一身水青綠半臂襦裙素妝打扮的冬梅,瞬間捂嘴笑開。確實是豔麗誇張了些,可大夏朝一直以來崇尚濃豔絢麗,以雍容華貴為美。好似牡丹富麗堂皇,花中之王。
憐煙徹底黑了臉,斜倚著梳妝台半靠坐,微微回轉水樣媚眸,柔夷玉指翹起做拈花狀,柔媚輕笑道:“喲,倒是奴婢俗了。那你們來個雅致的,哼!”說著,瞥眼遞了個白眼丸過來,扭首斜睨向別處。
冬梅隻淡淡勾了勾唇,丟下手裏的胭脂水粉盒,扭身坐到個圓凳上閑喝茶。平陽左右瞧了瞧,隻覺得左右性子正好一個冰山一個火爐。隻得努力麵上噙著笑,正想開口打圓場時,紫鵑、凡雁手裏各捧著個托盤揚聲銀鈴笑語著走了進來。
掀開珠簾紗幔,等瞧清現場的狀況,紫鵑凡雁兩人對視交換了個眼色扭身偷笑開,冬梅憐煙毫不客氣地甩了個冷丸子過去,齊聲怒道:“笑甚麼?都處理妥當了?”
“撲哧”一聲,紫鵑毫不給麵子地嗬嗬笑了起來,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扶住平陽的肩,執起一手,仔細瞧了瞧,驀然搖首笑道:“不行,與宴的大都是推崇品性高潔、喜魏晉風度建安風骨的清學雅士,怪脾氣的很。公主不能做尋常打扮,還好,我和凡雁回來的是時候。”
說著打開衣櫥取出個綢布的包裹,打開後將衣衫片裙抖展開示意,問道:“這件如何?”
眾人一愣皆做驚訝狀,一襲白衣似雪,需定睛細細瞧才能看到廣袖外衫上暗繡的蘭草紋。連冬梅都驚得說不出話來,純白?!沒搞錯吧。
紫鵑噙起抹得意的笑,淡覷了眼冬梅,開口解釋道:“魏晉華袿飛髾,輕綺飄飄。可袿衣再飄逸靈動也敵不過本朝的大袖紗羅衫。但用色卻過於絢麗。奴婢想索性各取兩者優點,命尚衣局做了這件廣袖流仙裙。”
憐煙暗自咂了咂舌,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