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聽到了紀西羨的三個字,與他的隻有一字之差,但以小見大,那似乎就注定了未來無法填補的差異。
珠光色繡著暗紋的手帕在他尚顯稚嫩的手心優美地折疊著,卻有種莫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不要哭。”紀西羨這麼對蘇盛雪說。
周啟回從來對於自己所喜愛的都會有這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他不太清楚自己怎麼會愛上蘇盛雪,但在以後漸漸長大的日子裏,他卻清楚地知道一個事實——周啟回愛蘇盛雪,蘇盛雪愛紀西羨。
隻不過前半個事實知道的人隻有他和紀西羨。蘇盛雪到底知不知道,抑或是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這並不他想要弄明白的事。那時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兒偉大,因為他的想法就是即使愛蘇盛雪那也隻是他一個人的事,並且他還能竭盡所能地幫她實現願望。
他想,既然你愛紀西羨,那幫你實現願望也未嚐不可。
隻是後來事情的演變,大概是誰也不曾預料過的。
他忽然記起了紀西羨的某種個性,對無關痛癢的事他有種近乎冷漠的滿不在乎。就好像他一直知道自己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撮合他和蘇盛雪,他也依然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腳步。周啟回大概能猜出他是在以這種方式警告他,是看在兩人從小到大的情分上,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直容忍著,對待蘇盛雪也隻是禮貌地保持距離。
後來大概是失去了耐性,再加上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於是以一種令人措手不及地方式和夏子虛訂了婚。
那晚周啟回倚靠著酒店裝潢奢侈的牆壁和蘇盛雪打電話,聲音裏有著幾許醉意,“唔,我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句話,西羨成婚真是指日可待了。不知道你有什麼感覺呢?”
那邊久久都沒有回音,他還是笑,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悲哀,“你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嗎,他說他寧願將來花無數時間去將夏子虛心裏的疙瘩撫平也不願意再陪著我一起發瘋。瘋呐……不過我覺得他用詞不太準確,是陪我們一起瘋吧,蘇盛雪,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到我不想再執迷不悟的時候。”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卻也透著一種蒼涼。
周啟回輕笑出聲,聲音有幾分恍然,“我想這次沒人會再陪著你了,盛雪。”
這些事一幕一幕在腦海裏播放個不停的時候是他們在琦夜的聚會上。
從頭到尾,紀西羨根本沒看過蘇盛雪一眼。
蘇盛雪坐在他的腿上,那種刻意的試探在紀西羨的漫不經心之下顯得如此滑稽又可笑。
雖然確信了夏子虛不可能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但他他還真有幾分懷疑她是不是猜到了什麼。用那種溫柔似水的動作剝著糖喂給紀西羨吃,而一直對甜食可以說是厭惡的他居然也能開心地吃下。不得不說,那副畫麵真是既讓人覺得和美又讓人覺得……無法接受。
後來他們離開,在場剩下的人俱是沉默。
隻有卓揚用像是看穿一切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卓揚從來都聰明得令人發指,但又和紀西羨有著相同的某種共性,從不輕易主動地去戳破什麼。隻是這次他的目光卻透著銳利,像是不悅又像是指責。
謝於澄和左優似乎不知道什麼,隻不過紀西羨和夏子虛今天的行為,的確太容易勾起人隻願意深壓心底的回憶。
後來他們結婚,他坐在下麵看著婚禮的一道道程序被順利完成,除了唏噓和感歎,其他神經都很平靜,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感覺,其實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