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風癡癡的站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思緒混沌的如漫天飛舞的黃沙。雲兒,我並不是成心要說那些話,更不是真的要你走,我隻是……隻是太難過了。蕭望罵的對,我是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不該怪你,我該怪我自己,如果我能多體諒酈姬一些,多關心她一些,也許她就不會采取這樣慘烈的方式自絕。如果我不是那樣糊塗,不是那樣疏忽,也不會害得你險些喪命……可是,雲兒,你可知道,明天天一亮,慕紗一族一百多人都將命赴黃泉,她也是青春正好的豆蔻年華,也有情之所係心之所依,說她狠毒,焉不知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身不由己的痛又有誰能體會?你既已脫險,又何必置她與死地……你是那樣善良的人啊!
屋內死一般的沉靜,蕭望和莫言是心急如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時間在沉默中如水流去,悄無聲息,隻有自己知道,兵荒馬亂的心逐漸沉寂、茫然,像是長了幾萬年的荒草。輕雲慢慢走向翼風,腳上似縛了千斤巨石,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定定的站在他麵前,他的氣息還是那樣的灼熱,卻不是激情的火焰了。
“翼風,謝謝你,終於肯放了我……”輕雲揪著心,咽著淚,盡量讓自己不顯得十分狼狽。從此天涯陌路,她不想留給他一副哭哭啼啼的怨婦模樣。
不,雲兒,我不想放手,可是,這樣混蛋的一個我,還有什麼資格來愛你?原諒我禁錮了你這麼久,我以為我能給你幸福,卻總是傷害了你……雲兒,我放手,放你回到魂牽夢縈的江南,隻希望,當你泛舟西湖,望著田田荷葉的時候,偶爾也能想起“掬水苑”那一樹梨花,想起梨樹下那一刻的溫柔……翼風哀哀的想著。
“保重!”翼風極力克製想要伸出去拉住她的手,言不由衷的說著這兩個令他萬般無奈的字。
“耶律翼風,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難道真的要叫輕雲走?你就……”蕭望怒目噴火,看來他下手還是太輕了,管他是不是大王,真該一拳把他的木榆腦袋揍的稀巴爛。
“蕭望!”輕雲高聲製止道,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盯著翼風,深深的吸了口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道:“謝謝,你也保重。”
雙腿邁出門檻的那一刹那,淚簌簌而下,悲傷如傾泄的洪水,洶湧著掀起狂濤怒浪,把所有的矜持、偽裝全然衝垮。輕雲再也忍耐不住,拔足狂奔。她真不該回來,那時走了,雖然傷心,卻不至於這樣的絕望。
月兒似乎也不忍見這一刻悲傷,偷偷在雲中躲藏。風起,吹著路旁的葉唰唰的響,是挽留還是催促?顧不得那麼多,隻有拚命的狂奔,逃離這個地方。
蕭望狠狠瞪著翼風,一字一頓道:“希望你不要後悔。”說罷轉身追了出去。
莫言走到翼風跟前,也是一字一頓道:“大王……你真的很混,你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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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翼風搖晃著身子,頹然跪倒在地上。走了,雲兒走了,酈姬死了,慕紗也死了,兄弟也離我而去了,真的一切都結束了,他的生命裏不再有陽光,隻有黑暗,無盡的黑暗,他就在這黑暗裏懺悔,深深的懺悔,這是他必須承受的懲罰。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死就是傷,他不要再愛,他寧願孤獨,一生孤獨……
半個月後,一輛馬車出現在契丹與大宋交界的天津城外。
車輪緩緩,趕車的青年男子麵色憂鬱,要是聽到身後的馬車裏傳來咳嗽聲,他那修長的眉就蹙的更緊了。
“咳咳……咳咳……”車內咳嗽聲不斷,越來越厲害。
“呼”的一個看似三十有餘的婦人掀開簾子,探出頭來,焦急道:“蕭望,你快來看看,輕雲咳的喘不上氣來了。”
“籲……”蕭望拉緊韁繩讓馬兒停下,連忙跳進車內。
隻見輕雲咳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兒憋的紫紅,捂著心口,很痛苦的樣子。
蕭望心疼道:“你就是要逞強,病成這樣還要拚命趕路,再這樣下去,隻怕沒到江南就先……”本想說:沒到江南就先把自己的命給送了。終是忌諱,硬生生的把話收住。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大宋。”輕雲艱難道。
“哎……”蕭望唯有無奈的搖頭長歎。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強起來,怕是連九頭牛也拉不住。
蕭望取出藥箱裏的銀針道:“現在我給你施針,先暫時止住你的咳嗽,上次你大病一場,沒治斷根,現在成了大麻煩了,呆會兒進了城,咱們找一家上好的客棧,無論如何也要住上個十天半月的,讓我替你好好調理調理。”
“就是就是,輕雲,不是我說你,再難過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你這樣自苦,除了讓自己更難受,讓我們更擔心還能怎麼樣呢?你還指望那個糊塗蟲來心疼你嗎?”隱娘一旁說道。
輕雲疲憊的閉上眼。那個人,是她心上的一根刺,拔不出來,隻能任由它痛。
“不,我一刻也不要耽擱了,我想回家,我想家……”輕雲虛弱的聲音卻是堅決無比。
“又來了,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