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得更平靜了。
如今,她覺得這樣的結果未免不好,但經曆的過程卻難免坎坷波折。∫思∫兔∫網∫
她這趟回京,隨行隻帶了一套貼身衣物跟盤纏,就算有金山銀山,兩年前也早就擴充國庫,更別說穆府少得可憐的家產。再說了,此行她不易招搖,她回京,並不風光,若還打腫臉充胖子,更可悲。
半百婦人聞到此處,皺了皺眉,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將青色布包背在肩頭,注視著眼前的十七歲女子。
穆槿寧的身影在日光之下,更顯蒼白,仿佛是一朵雲,好輕,仿佛是一陣光,就快要消失一般的虛幻。
婦人細細打量著,小郡主跟她生母,長得越來越相像了。
二十年前,進宮的秀女那淑雅在秀女之選下落榜後,卻不曾出宮,跟在德莊皇後身邊整整一年,因為善於為人處世,溫柔細心,成為皇後麵前的紅人。一年後,皇後把她把賜給了穆郡王,成婚第三年,誕下一女,皇後親自賜名為崇寧郡主,對其疼愛有加,也是大盛王朝近年來唯一一個身份不足卻被破格晉升為郡主的宗室女子。
那淑雅清麗婉約的美貌,在穆槿寧的身上尤甚,若說那淑雅的姿容是一顆珍珠的話,穆槿寧便是東海明珠。那清澈眼瞳,那深深酒窩,一笑起來的話便無法讓人移開雙目。如今她隻著一身水藍色布衣罷了,長發披散在腦後,隻單單梳著素髻,黑色綢緞般的發絲上空無一物,也依舊清靈脫俗。
“怎麼小姐竟是一人過關?紫玉小姐呢?”婦人這才留意到,眼前隻剩下孤零零一個穆槿寧。雖然郡王府以往的下人早已分散,但紫玉是早年就來投靠郡王府的親眷,十幾年來跟穆槿寧從不分離。即便流放在外,兩人也是在一起,比親姐妹還要親密,紫玉對穆槿寧也是忠心耿耿。婦人自言自語,不無疑惑:“太子大婚,大赦天下,不說皇後娘娘也點頭了,郡王府的人都可以回來麼?”
“表姐沒回來……。”穆槿寧的喉嚨一緊,餘音苦澀無力,馬車後猝然傳來些許聲響,她麵色一白,疾步跑向馬車前,捉住布簾,整個人都鑽了進去。
是聽錯了麼?怎麼好似嬰兒啼哭的聲響?婦人擰著眉頭,不知穆槿寧為何驚慌,隻待她一同見到空空的馬車內盛放的是何等的珍貴物品,猝然低呼一聲,肩膀的包裹也猛地滑落。
“這!”
“是個男孩。”穆槿寧將那個白色繈褓抱在懷中,靠在馬車邊,陽光照亮了這個孩童的麵孔,約莫才一歲大的孩子,五官卻是清秀至極。仿佛是不適應京城,孩子哭得厲害。奶娘是嚇壞了,她一眼就看得出來,她卻還是撐著自己,笑著說下去,雲淡風輕。
“郡主,是你的——”婦人睜大了雙眼,語氣都急促起來。
她避開奶娘熾熱的目光,突地心口一陣悶,隻能垂下雙眼,輕輕拍打不斷啼哭的孩子。“孩子生得很好看吧,奶娘。”
婦人望著那清絕的笑靨,卻呆若木雞。她沉默了些許時間,說話之間,也帶著顫唞,手背覆上穆槿寧的手,她也隻能擠出笑,盡力說些貼心的話,不想讓穆槿寧傷心。
“都三月天了,小姐你也不多穿些衣裳,看這手都凍紅了。”
“是啊,京城,真冷。”
穆槿寧頓了頓,心裏像是有很多話,卻又隻能說出這幾個字。那一張張麵孔,一種種神情,一幅幅畫麵,都像是閃電般越過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