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良嘴角勾了一抹笑,不冷不熱,卻讓原就安靜等答案的眾人,心頭都是一涼。她聲音清越,字字清晰,“家父過逝不餘半月,此刻談及我的婚事林公子覺得妥否?”
林兆怔愣,麵頰發燙,忙說,“是林某唐突,是林某唐突。”
辛良再笑,像是緩和卻依舊不冷不熱,“不礙事的,林公子不必如此。若林公子著急娶一房妻,這裏倒是有許多公子未來的嶽丈大人。”
此話一出林兆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羞憤難當,可也自知是自己惹事在先,隻得憤憤咽下這口氣。他隻當辛良是個精幹的女子,卻不知也竟如此淩厲。
這幾句對話間,辛良的餘光始終未離一旁的孟棲棲,可惜這夜燈昏暗,加上孟棲棲的神情本就微妙,更是讓她難尋。她晃著杯中清酒一口飲下,若是這般,那她更要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即便是孟棲棲不給,她也要自己去尋去找,這樣她才不會有遺憾。
孟棲棲寂然的眸子早化成箭雨射得林兆千瘡百孔,這夜黑燈暗她才敢如此放任,本以為心如止水,卻還是聽不得她會嫁於他人。她不禁想,即便是有些話她不說出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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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秋盡十年冬
天空湛藍一碧如洗,偶爾幾片雲似不忍遮住這極美的天色,悠悠的朝著天邊散去。忽而水麵因魚兒泛起漣漪,打亂了這池的美景。辛良自湖麵抬起頭視線落向天邊,這夏日的炎熱都未能消減她眉間的清華分毫,身後傳來幾聲叮鈴的清響,便叫她自唇角綻開的一抹笑。
孟棲棲走近帶著好聽的聲音,自那晚宴會後她們的相處比起往日略有不同,但若細想卻又不知哪裏不同,或許是心境吧。孟棲棲站在湖邊,嫋嫋如湖麵升起的一縷薄霧,盈盈環繞輕柔娉婷。
“我把林家的夜明珠送你可好?”林家視夜明珠為家傳之寶,辛良拿人的家傳之寶送人,說得像是取一塊石頭一樣風淡雲輕。
“你從來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但為什麼這一次對林兆介懷於心?”孟棲棲眉間輕皺。
“原來你是這般了解我了。”辛良自唇邊勾了一抹笑,轉身去看旁邊的孟棲棲,“過幾日帶你去林家可好?”
孟棲棲久久看著辛良,像是在確認什麼,卻是點頭道,“我自小就沒離開過你身旁,你要去林家我自然會跟著。”
辛良看著她的目光,搖頭一笑,“我非對林兆那晚所言耿懷,而是林家趁父親病重時多番搶奪生意,既然如此我為何不給他們教訓。”即便是知道孟棲棲不會在意這些解釋,她也會告訴她,但更像是想多說一些話。
“何時啟程?”孟棲棲問道,卻已轉身,“我好給你收拾行裝。”
“明日吧。”辛良看著孟棲棲的身影,眸中閃過些什麼,轉瞬無跡可尋。她轉身重新將視線放回恢複平靜湖麵,這湖麵已開了些粉荷青蓮,煞是嬌嫩可愛,但在她眼中仿若未見,此刻她想的是一些更遙遠的東西。
晚上,燈火如豆的房間裏孟棲棲在收著行裝,辛良坐在軟榻上看著一封剛送來的信,放下信後輕聲道,“他想著一口吃了整個辛家,就不知他的胃夠不夠大。”
這些話孟棲棲是經常聽到,在外耳中或許永遠聽不到辛良這樣譏誚諷刺,她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麼辛良會如此放心她,會把從不在人前表露的一麵表露在她麵前。她轉身鈴鐺隨著發出響聲,踱步到燈前素手挑了挑燈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