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無奈的搖搖頭,在他們看來,徐庶有沒有事並不重要,他們的丞相病體又沉重了這才是大事。

“沒錯,魏將軍的刀是又快又準,如果徐老先生沒穿這件內袍,估計神仙也難回天。”

醫官說這句時,在旁的魏延不自覺的偏過頭去。

“但是徐老先生的內袍,雖看起來是一件尋常蜀錦袍,卻在心口處的布料中夾雜了一種藤物,此物堅韌無比,尋常刀劍難以進入,中原沒聽說有此物生長,該是我蜀南中盛長之物啊。”說著,醫官拍拍手,有個侍衛就托著一件帶血的錦袍入內。

“原來是這件袍子。”孔明欣慰的點點頭。

“竟然是這件袍子!!”魏延不滿的嘟囔出聲,原來當初南征孟獲時,魏延發現南方藤甲堅硬無比,不用火竟無法奈何,於是心生一計,讓自己帳下的士兵們隻用藤甲護住心脈,如此大大降低了軍士的死傷,回了成都,著蜀地最好的裁縫用質地最好的蜀錦製了這件藤甲袍,樂顛顛送給丞相作為北伐壯行禮。而後每次自己問著丞相穿了沒有,丞相總是言辭閃爍,怎料這件袍子會跑到千裏之外的魏國禦史身上去。

“是亮送給元直的。”孔明轉頭看向魏延,眼角都是笑意。

魏延哼了一聲,“既然沒死,算他命大,但是他知道了丞相病情,也休再想回去。”

孔明眉頭皺了皺,笑容收斂起來,頓了一會沒有說話,突然顫巍巍的去拿剛才被自己推在一邊的藥碗,猛的一口灌下,一陣咳嗆。子安趕忙拍著孔明的後背給他順氣。

“你們信亮麼?”孔明半靠在踏上,垂眼低眉,有氣無力。兀的冒出這樣一句問話。

薑維,楊儀,魏延,王平……在場的每一個將領都麵麵相覷,不知他們的丞相此時此刻問這話何意。

“不妨,你們據實回答。”有一絲苦笑在孔明唇邊漾起,自己的每一句問話在他們看來都是有意味有目的的。

“丞相你的話就是軍令,我們必當遵命!”王平一臉困惑。

“丞相,既然你讓我說,我就直說。你有的時候…也太過謹慎了,比如第一次北伐我就說從子午穀進軍,你不準,比如第二次北伐……”要不是被孔明瞪了一下,魏延不知道還要滔滔不絕說多久。

“維誓死跟隨丞相,誓死效忠丞相!”薑維抱拳跪下。

“儀自當以丞相為榜樣,繼承丞相誌向,保我季漢,剿滅漢賊!”楊儀恭敬地做揖。

……

……

孔明沉默,不發一言,隻是無奈的搖搖頭。

“我信。”外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眾人齊齊轉頭,隻見徐庶柱著個拐杖站在門口,白發白須白衣,隻有胸口手臂上還滲著斑斑血跡。

“信,不是服從,不是爭執,不是忠,也不是相師,而是從心底裏信任他,信任他說的話,不管真假,信任他做的事,不管對錯,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他的承諾……信任他的一切。”徐庶慢慢的朝孔明走來,短短幾十歩的距離,就像幾十年那樣漫長。

“庶一直信你,孔明。”徐庶笑道。

孔明這才展開了緊鎖的眉,笑的春風拂麵。

“亮也信你,二十幾年來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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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三)

“你們下去吧,我有話單獨和元直說。”孔明揮揮手,示意大家退去。他的下屬們一個個黑著一張臉,不情願讓一個魏國人和丞相單獨在一起,盡管他們丞相說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