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趕到之時,刀口已然劃過徐庶心髒,鮮血淋漓,毫無生氣……

薑維的心在慢慢沉下去,沉下去……

他仿佛看到了他最敬愛的丞相吃力的彎著腰捂著胃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指著自己的鼻子罵道:“虧亮平時待你如子,真想不到,元直竟會死在你等手裏!”

心髒一點一點的撕裂,眼前一片一片的暈眩

“魏文長!!”薑維出劍,怒氣衝衝指著魏延,“你好大膽子!沒聽見我剛才說這是丞相之令!你連丞相之命都不聽,你要造反了麼?”

魏延擦拭著刀口鮮血,頗不以為意:“第一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丞相之令,殺人和阻止我殺人的都是你薑伯約,第二,就算是丞相之令,他老人家也是不知內情,這老匹夫知道了丞相病情,若是留他性命,他和丞相有舊,萬一放他走了,被那司馬懿知道此等機密,我們豈有勝算?第三,……”

薑維一把上前搶了魏延的刀,大聲喝到:“你還有第三?你還有理了?你……你可知道……這人是丞相唯一的知己,除了先帝,此人是丞相唯一的寄托,我們殺了他等於在丞相心口上插了一刀。丞相已經如此病重,還要為軍政操心,你怎麼忍心再……”

“硼——”一個生猛的拳打過來,薑維嘴角便出了血,隻見魏延雙眼布滿血絲,遠望著那藍衣人的屍首,恨恨道:“薑伯約,你少一口一個丞相來壓我,這魏國的徐庶再殺他十個又有何妨,這幾十年來他來看過丞相一眼麼?丞相憑什麼對他如此厚愛,如此照顧?還有你薑伯約,天水降將,黃口小兒,丞相憑什麼看重你,倚重你?我魏延自從跟隨先帝到現在忠心可昭日月,丞相為什麼總是不信我?我魏文長難道比不過害他犯病的魏人,比不過一個剛來歸降的小兒?

薑維吞了口吐沫,正想再和魏延理論什麼,忽然聽到馬車輪軲轆聲從遠處傳來,隱隱看見車前人影,好似子安和楊儀。那車中之人便是……

“丞相來了,維實無臉見丞相。”薑維閉眼橫刀在頸,“我死之後,丞相隻能倚重你了,魏文長,請你好好保護丞相。”

☆、相欠(四)

“要死你自去死,反正沒了你我照樣能幫丞相攻下長安。”魏延滿不在乎的抱起手臂,“保護丞相用不著你提醒。”

“你——,”薑維氣極,原以為自己的一再忍讓能讓魏延的態度變好些,想不到還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

要是自己就這樣死了,丞相身邊根本就沒人能製衡的了魏延,魏延楊儀又素來不和,豈不是更惹丞相煩心?

正想著,那馬車已到眼前。

隻見楊儀向渭水邊看了一眼,確定徐庶已被殺,眉宇間似有一些得意,但下一秒就換上了失落沉重的表情,扯開車簾,對著裏麵道:“丞相,我們來遲了,徐老先生已經仙逝了,都怪屬下沒有及時阻止,才讓薑將軍魏將軍殺了徐老先生,屬下有罪。”

“咳咳……”猛烈的咳嗽聲從車裏傳出,薑維魏延對望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人既是薑維魏延殺的,和你自然無關,你又有何罪?”孔明撐著子安的手臂下車來,腳步虛浮,全身的力量全部集中在那個支撐點上,仿佛一碰就會倒下。

薑維低頭不敢看孔明的臉,:“維願將自己的命賠給徐老先生。請丞相保重。”

“誰說殺了元直便是死罪了?”孔明伸手過來扶薑維,臉上似還帶著笑意,但在薑維看來,這微笑卻比憤怒更加令人不安,那雙平素穩定纖長的手,指尖在顫唞,那雙平時睿智慈祥的眼睛現在就像是深不見底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