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倒也不怒,歎息一聲,“知己?真要是知己,就沒這場倒黴仗打了,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在想,你說他腦子是不是壞了,那個蜀漢真的有可能統一天下嗎?有可能我也去西蜀了啊,有那麼好的才學,卻非要棄蒼生於不顧,背曆史軌跡,逞的什麼能呢。我都替他不值啊,如此才智不用來造福百姓,卻惹來戰亂,可悲!我也隻不過是陪他耍耍,讓他稍微高興高興,能活的稍微久些,我隻要不理睬他,他定然不攻自破,隻是真的太可惜了,如此賢才,隻想和他做朋友啊……要不然二十幾年我就可以殺了他了,他那次北上找……”
“報——,”小校前來報“禦史中丞徐大人求見。”
司馬懿笑笑,轉頭對司馬昭說:“昭兒,若說全世界還有那麼一人能懂孔明,非此人莫屬。”
司馬懿眯著眼看著帳外越來越清楚地人影,幽幽問道:“可是想清楚了?前幾次我讓你一起來,你都不願意,這次怎麼主動來找我了?”
來人鶴發童顏,手持佩劍,儼然像剛入凡塵的仙人。
“想清楚了,庶願去說服孔明,如果不能說降,至少不會讓他再起戰端。”徐庶抱劍垂首,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昏黃的燈光襯著孔明的臉,蠟黃憔悴的緊。
半躺在塌上,閉目,抿唇,好像是睡著了。
子安端來一盆熱水,擰著毛巾。本想給他敷敷胃脘,卻想了想沒有上前。
撐著病體急急去看糧草,淩晨才歸,剛支開眾位將軍,便著自己扶著上了塌,想來是疲憊至極,他的先生才會稍作休息片刻。
這幾日胃病發的更頻,咳嗽也更厲害了,熟睡的時候更是少的可憐,能睡一會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了。
正躡手躡腳的準備出去,忽然聽見孔明嘶啞的聲音。
“子安,來。”那聲音就像破了的抽氣箱,驚得子安手一滑,水翻了滿地。
“先生,您沒睡呢,看您的嗓子,定是剛才出去受了風寒,子安這就去給您找醫官來。”子安驚慌失措,孔明的手腳就像浸在冰窖裏一般。
“不要緊,亮這是高興的。”孔明一字字的道,每說一個字都攪得子安心痛的慌,“給亮拿附近地圖來,亮剛才想到一個計策,或許可以利用這批糧草把司馬懿騙進墳墓裏。”
子安無奈的搖搖頭,還以為剛剛孔明能小睡一會,沒想到他無時無刻不惦著這蜀漢社稷和前線戰況。
“先生”子安磨了一會墨,突然鬼馬的問道:“剛才您看到的應該不是先帝吧?”
孔明抬眼笑了一下,沒有停下在地圖上勾畫,隨口答道:“隻是一個影子,連亮自己都沒有看清。怎麼,子安以為是何人?”
子安湊上前來,神秘兮兮的說:“是徐先生吧,早年他在隆中的時候,不是喜歡叫先生天神臥龍麼,先生還不許他叫來著。”
孔明虎口一震,手中的筆差點落下,複又顫顫巍巍的扶正,輕聲自語了一句:“元直……”
子安眉頭皺了皺,給孔明加了件外衣,“要我說,都怪徐先生,如果當初先生不是為了他,又怎麼會被先帝三請出山,嘔心瀝血數十載,可他倒好,在北邊一待也是數十載,為什麼不回來幫幫先生呐!先生幾乎每年都會給他寄錦袍,在蜀中的時候,還把他作為正直孝義的典範,他卻毫不領情,二十幾年來看也不來看一下,子安真想飛到北麵把他給綁過來,讓他看看先生被他害成什麼樣子……”
孔明放下手中的筆,用一種子安從沒見過的嚴肅的語氣打斷道:“以後亮不希望聽到你如此說元直,你不是元直,你不知道他的苦處。他不是這世間俗人,他心中裝的是天下蒼生。是亮資質駑鈍,害的元直煎熬一生啊。莫說他不願來幫亮,就算他要來,亮也斷不答應,亮今年五十有四,元直也該年過耳順了吧。就讓他好好的,好好的這麼過著吧。都不要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