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幽深,從床上起身,悄然的離開了寢殿。
合著單薄的衣衫,厲靖言沒入了池水之中。白色的裏衣也濕了大半, 領口微微張開,露出精壯的胸膛和腹部的肌肉。
池中的寒氣不僅沒令厲靖言徹底清醒過來,反而更像是在幻夢之中一般。
更可笑的是, 他最近越發能明白這片人格的想法,甚至……能同他對話。
“你還不肯消失。”
這句話剛一落下, 池水麵上便蕩漾起淺淺波紋, 像是一朵水花綻開。
波紋的震動越來越深,厲靖言竟發現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左手了,手臂不自覺的抬起,漸漸朝著他脖子上的要害處而來。
“誰願意主動尋死?”手停在自己的脖子前,“你願意麼?”
旁人若是見到這樣的場景, 早就嚇得渾身發顫了,危險離自己如此之近,甚至是自己對自己動的手,這般詭譎的畫麵。
可厲靖言的臉色卻沉了下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看不到害怕。
“你遲早也要消失。”
“已經沒多久了,我隻有一個請求,讓我再同他說一次話。”
厲靖言冰冷的吐出:“不可能。”
“那你就吞噬我,你不是早已經有能力這麼做了嗎?”
厲靖言臉上閃過怒氣:“你以為我不敢?”
厲靖言殺意漸生,這世上誰也不能和他搶殷牧悠,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最後這片沒有徹底收回的人格異常礙眼,他並沒有掌控這片人格的所有記憶,一想到這裏,厲靖言便無法忍受。
縱然無法掌控左手,他的右手卻還能動,這片人格能控製的,也不過是區區一隻左手罷了。
‘哢’
在寂靜的雪夜之中,這聲音顯得異常尖銳。
隻一擊被控製的左手便斷了,無力的下垂。錯開的關節和骨頭,幾乎肉眼可見。
厲靖言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連這具身體是自己的也不在乎了。
“瘋子。”
“哼。”厲靖言微微揚起眉,到底是他勝了一籌。
看看,那聒噪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反正他的恢複力極強,斷隻手算什麼?能讓他閉嘴死心最好。
長久的沉默,令厲靖言以為對方妥協了。
厲靖言剛想從池水中走出來,腦海中便傳來一個聲音。
“你是在吃醋?”
厲靖言:“……”
他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僵直在原地。
那略帶稚嫩的聲音又忽然響起:“我明白這種感受,是不是酸酸的,心裏十分不滿,憋著一股氣,像毀掉所有礙眼的東西?”
厲靖言額頭青筋凸起:“本座不需要你來教!”
“可你剛剛明明很得意,自己傷了自己就這麼得意的?”
厲靖言:“……”
就一句話,便懟得他啞口無言。
堯寒不能掌控身體,拚盡力氣也不過是能掌控一隻手罷了。可厲靖言不同,他收回了這麼多人格,應該比自己聰明才是,自己傷了自己就這麼值得驕傲的?
堯寒對他的戒備漸漸消散,這一刻竟如此清晰的認同了,他們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我們不是同一個人麼?”
“你真幼稚。”
厲靖言氣息不順,池水忽然間沸騰了起來,他渾身上下都帶著暴戾的情緒:“你再說一次?”
堯寒:“幼稚。”
池水瞬間蒸發幹了一半,冰宮也震動了起來,用千年玄冰築起的寢宮忽然間生出了裂縫,從雕著冰花的窗戶,直接蔓延到屋簷。
裂縫猶如一朵綻開的花,厲靖言所站的位置,便像是這朵花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