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舒風看了眼祝月瑾,又看了眼慕老爺子,黑色的眼瞳裏閃過悲痛。

他深深朝慕老爺子一拜:“祖父,孫兒告退了。”

他走得極快,慕老爺子根本沒來得及捉住他。

慕老爺子啞然:“舒風,你想做什麼?”

慕舒風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過頭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隻丟下了一句話:“隻要是真心,都不應該去算計。”

說完這句,慕舒風便離開了此處,朝祝月瑾的方向追過去了。

空氣裏還夾雜著梨花的腐敗過後的味道,慕舒風的腳步輕快了許多,仿佛一隻展翅的鳥兒。

他雖愚鈍,蠢得根本不像慕家人。可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慕舒風也逐漸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不會算計別人,所幸便不去算計,以真心換真心。

他想告訴祖父,如今的慕家家主是他,祖父的做法錯了。

今後數十年,慕家將有他來帶領。

蘇衍恍惚之間,似乎做了一個夢。

四周皆是蒙上乳白色的煙霧,看得不真切。

殷牧悠站在院子裏一陣兒,轉身看向庭院那株玉蘭花樹。

他伸出手去摘下一截,花朵裏的露水抖落了幾滴在墨發之中,他的手也侵染了那些暗香。

蘇衍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殷牧悠真容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站在一株玉蘭花樹下。

細細的白雪,和晶瑩的玉蘭花,相互交映著。

這樣的場景,一如當初。

薄霧之中,摘花的人也時隱時現,那些霧氣繚繞在他身邊,仿佛一副仙人的畫卷。

霧氣裏的殷牧悠,看著更有種不真切的美感。

蘇衍走了過去,為他折下了玉蘭花樹的一截:“太傅可想要這個?”

殷牧悠聽到聲響,這才詫異的轉過頭來:“見過陛下。”

蘇衍眉眼彎彎,想要去抓住他的手。

然而下一秒,他就像是這些霧氣一樣消散於眼前,根本無法捉在手心裏。

蘇衍急得想要大喊,臉上的表情最終落寞了下去。

他抓不住他,連一絲衣袖也碰不著。

心裏浮現千般心痛,那些東西結成了絲線,將他整個纏繞在一起,都一同淹沒。

而濃霧之中的殷牧悠隻是淡然的笑著:“臣希望……陛下能做一位明君。”

蘇衍忽然想起,殷牧悠現在躺在床上,根本無法下床。

而這些,大約都是假的。

他卻想要看著他自由自在,能下地走路,能這樣朝著他笑。

“好。”

畫麵戛然而止,蘇衍驟然間蘇醒了過來。

屋內是一片闃黑,周圍燃著他熟悉的沉水香氣。

蘇衍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旁的祝月瑾正為他調理藥物:“別動,你還未恢複。若現在這個樣子出去,準兒會嚇到那些人。”

“你不害怕我這個樣子?”

“草民妹妹就是這樣,從小草民便這麼照顧她,有什麼可害怕的?”

蘇衍望了他一眼,黑暗中人的眼睛無法視物,卻不包括他的。

祝月瑾總是一身女裝,和他相處的日子裏他有一半時間都是瘋瘋癲癲,總讓別人喊他小姐,所有人都覺得祝月瑾是個瘋子,卻絕頂聰明。

“陛下這麼看著草民作甚?”

“你的病,可需要孤找人來幫你治治?”

祝月瑾的手一頓,慘笑道:“不治了,治了就再也看不見月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