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蘇衍的遭遇遠比她妹妹的更加可憐。被親生的母親這樣折磨,他甚至已經習慣了那些痛苦。

可隻要是痛,就沒有習慣的時候。

痛,還是會痛。

“這件事情別告訴他。”

祝月瑾緊咬著牙關,忍下心裏的萬般酸楚:“……誰想多管閑事啊,以為我願意?”

雖然這麼說,可這段時間蘇衍已經摸清了祝月瑾的脾性。

他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在快要消散完的梨花樹下,顯得格外落寞孤寂。

不一會兒,清淩走到了這邊,朝蘇衍稟告:“陛下,慕家主和慕老爺子來了。”

蘇衍的眉眼都冷淡了下去:“他們來做什麼?”

清淩緊抿著唇:“他們說……想看太傅最後一眼。”

“今歌還沒死!”蘇衍發了怒,低吼道,“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清淩佇立在那個地方,也不動了。

蘇衍眉頭緊擰:“聽不懂孤的意思嗎?”

“臣隻知在想,太傅……會不會也想和慕家和解?畢竟這次的事情,慕家出了不少力氣。”死的時候,沒有一個家人陪在身邊,不是很可悲嗎?

蘇衍聽懂了他的意思,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卻再也吐不出口。

他頹然的擺手:“宣。”

這一個字,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原以為慕舒風和慕老爺子會直接過去見殷牧悠,誰知他們卻徑直的過來見了他。

前些時日分明才是慕老爺子的六十五歲壽辰,他如今卻像是個行之將朽的老人,徹底沒了那股精氣神。

“拜見陛下。”

“你們是來找孤的?”

慕老爺子幾乎站不直雙腿:“老夫前來,實在是有一件事想告知陛下。”

蘇衍直勾勾的望向了他,眼神冷漠。

他光是站在那裏,氣勢凜然,讓人不可小覷。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陛下……徹底的成長了起來。

隻是這代價,實在是太大。

“榮王的事後,陛下已經掌控了大周,百官之中在無人敢說陛下半點不是。慕家……也算出了些力。”

蘇衍一挑眉:“慕老是來邀功的?”

“不!”他斬釘截鐵的說,“陛下能這麼順利的掌控全局,是因為那日元宵國宴後,老夫曾和今歌談了許久。”

蘇衍麵露詫異:“元宵國宴……”

就是蘇桓進獻扶蒼珠的時候,他受了本能的驅使,拿著扶蒼珠,很快便回到了寢宮。

沒想到,那天慕老竟還和殷牧悠私下交談許久。

“陛下知道那件事對今歌有多大的傷害,他卻不惜利用那件事,利用慕家上下的愧疚,也要讓慕家盡心盡力的護住陛下。”

蘇衍睜大了眼,喉頭上下輕滾,酸澀的滋味從心頭深處湧動。

除此之外,還夾雜著心疼,自責,愧疚……

那些逐漸彙聚在心田,再也無法驅散。

他當初……到底為何要去試探這麼愛自己的一個人?

蘇衍仿佛被人打了幾錘胸口,又仿佛萬千刀刃刺向了他,蘇衍的身體也搖晃了起來,竟吐出一口血來。

慕老爺子大驚失色,連忙上去扶住蘇衍:“陛下!”

祝月瑾扶住了蘇衍下滑的身體,麵露警告的看向慕老爺子:“你們若是來陪今歌,要取得他的原諒,我無話可說。可你們為什麼要專門拿這件事情出來說?是想勾起陛下心裏的愧疚,盡心盡力治好今歌嗎?”

被人一眼看穿,慕老臉色都變得難看。

“老夫隻是……”

“莫要多言了,看來慕家還是改不了自己的性子,什麼時候都算計得清清楚楚,慕老請回!”祝月瑾狠狠一拂袖,扶著昏迷過去的蘇衍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