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為什麼要來(1 / 2)

林三水掀開眼皮一看,見君琛手中握著一縷閃著銀光的絲線,也是吃了一驚,“真是奇了,有緣人竟然是你!”

他語氣裏不乏羨慕,不過還是推搡著君琛道,“快,上祭台去,接受聖尊親自給你祈福!”

在一片唏噓聲裏,君琛飛身上了祭台,那一手利落的輕功,引得不少人讚歎。

那一刻的腳步像是灌了鉛,明明近在咫尺,可是他生生邁不動步子。

白衣銀華的聖尊瓊足踏在黑玉祭台上,每走一步,腳下都生出粼粼波光,銀線勾勒的扶桑虛虛緲緲的綻放,在她走過幾步後又開始幻滅。

那雙瓊足終於停在了自己跟前,麵紗下溢出極致清冷的一聲,“跪。”

他看著她的眼,緩緩壓下了雙膝。

然後那雙比冷月還要白的手,輕輕落在了他眉心,冰冷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卻叫他貪戀那觸感。

切珠斷玉般的清冷音色再次響起,“閉眼。”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閉上了雙眼。

那隻停留在他眉心的手一直沒有移開,聖尊似乎又用越語唱了什麼祭祀的越歌,嗓音低低的,清冷如高懸在頭頂的那輪圓月。

古老,渺遠,讓他仿佛已經繃緊到了極致的神經有了片刻鬆懈。

何時停下來的,君琛不記得了,那聲清冷的“睜眼”落下,他掀開眸子,隻看到滿月光輝下沐浴著聖光的她。

千百年前的你,是這般模樣麼?

《越人歌》寫下的或許隻是一段風花雪月,野史記下的隻是沒有感情的對錯,能親臨這個已經泯滅的王朝,親眼看看曾經的你,真的該感謝上蒼了。

“起。”她收回落在他眉心的手。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拽住了她的手。

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前所未有的快,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第一次拉她的手。

場麵似乎該喧嘩的,可是祭台四周,隻剩一片死寂,所有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到也沒動怒,隻三分淡漠三分冷寂三分睥睨望著他,餘下那一份,或許是驚訝,“你還有何所求?”

君琛說,“求一人。”

“何人。”

“心上之人。”

她似乎愣了一下,從她成為聖尊那天起,就再也沒有人敢對她說這樣的話。

不知從何處刮來的一陣夜風,吹落了她麵上那層銀紗,一張久違的麵孔映入君琛眼簾,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唇,熟悉的臉……隻有神情是陌生的。

人群裏一片到吸氣聲。

她眸光微微一斂,似有不悅,抬手戴回了麵紗,沒有半分停留,踩著步子往回走。卻有一道極致清冷的嗓音落在君琛耳畔,“愛不得,恨不得,求不得,舍不得,何苦?”

祭祀已經到了最後的環節,君琛看著被巫女簇擁著載歌載舞的人,一聲低喃,“不苦。”

前世的情深意重終於在愛恨煙消雲散的來生補全了缺憾,這便是因果。

哪怕早已遺忘了彼此的容顏,哪怕當年那篇辭藻華麗的詩賦早被時光衝刷得不剩隻字片語,哪怕昔日九重宮闕中的帝王與愛妃都成了茫茫塵世中最普通的男女,幾番風雨,幾度光陰,可還記得那個傳說?

煙花炸響在夜空,墜下時拖著無數銀色的小尾巴,古越的祭祀歌舞,是叫人震撼的,合著鼓點,踩著節拍,恍惚間給了人沙場的錯覺。

楚國的舞蹈是柔情的,舞娘們嬌軟的腰肢像是江南的水,無聲無息就能讓人軟了筋骨。古越的歌舞,充滿了力量的磅礴美,他們敬畏天地聖靈,也信仰聖尊無疆。

林三水原本看的出神,回頭正想找君琛話癆兩句,卻發現他唇角一絲苦笑,不由得愣住,“你怎麼了?”

君琛說,“我在找一根人,找到了,她卻又不肯跟我回去了。”

林三水便笑了,“是你喜歡的姑娘,肯定是你惹人家生氣了,姑娘家都得好生哄著,若是把人家的心傷透了,人家還回來作甚?”

君琛道,“是啊,我總說喜歡她,可是又總讓她難過,不怪她狠了心要走。”

林三水愣了愣,“這個……人世間,最說不清的便是情愛了吧?若是放不下,就去找找吧,找到了,求她,她若肯原諒你,自是皆大歡喜,若是人家不想跟你走了,便作罷吧,三生石上,月老樹下,多的的情深不壽,情衷緣淺。”

君琛嘴角那絲苦笑也勾不起來了。

祭祀結束後,聖巫們都如來時一般離去。

君琛望著那頂青煙小轎問,“你們聖尊這是要去何處?”

“自是回君山去。”林三水怕他不懂君山是何地,又解釋上了,“君山乃古越聖地,是曆代聖尊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