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有些困惑地微蹙了下眉:“你沒去靜安寺?”

年清芷在他麵前蹲下了身,“這無量壽佛的唐卡我之前臨摹了三、四天,所有的細節我都記住了,如今再來一遍根本不需要前去靜安寺。”

她看著胤禛這般落魄地坐在地上,有些愧疚:“方才我未說是怕四阿哥您拒絕,所以剛剛跑出去叫紅酥幫我準備顏料與紙了。”

胤禛感受到她嬌嫩的手牽住他的手,她的手還帶著淡淡的涼意,想必是方才出去凍著了。

他慢慢地被年清芷扶起來,聽見她說:“四阿哥,我就在您房間裏畫,好嗎?”

胤禛雖是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卻是能聽出她語氣裏的小心翼翼和害怕,她是在害怕自己拒絕嗎?

他有些不明白,不過是照顧廢人的苦差事罷了,有什麼害怕他拒絕的。

又聽見年清芷道:“我不發出任何聲音,絕對不會打擾到四阿哥您的休息!”

胤禛輕輕“嗯”了一聲,年清芷的聲音立刻開朗了許多:“我扶您回床上歇息。”

胤禛卻是道:“我想坐在桌旁邊聽你畫畫。”

年清芷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好。”

她將胤禛扶著坐在桌案旁邊的椅子坐好,自己則是將桌案上的東西整理好,重新鋪展開紙來。

唐卡與其他畫不同,唐卡漂亮就漂亮在它的製作煩雜,有十分多精細的線條。

所以年清芷當初沒有直接記下唐卡的細節臨摹,而是親自到靜安寺照著壁畫臨摹。

不過如今已經完成一幅臨摹的畫,那些繁瑣的細節她是全部記得了,她沒有多加思索就開始用毛筆沾染顏料開始進行無量壽佛唐卡的臨摹。

相比於第一次的小心翼翼,這一次她下手果斷也迅速了多。

桌案旁的直欞窗被年清芷支了起來,陽光從直欞窗投射進來正好灑在胤禛的側臉上,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陽光的溫度,耳畔是畫筆在紙上摩攃輕輕作響的聲音,還有她平穩的呼吸聲。

他的心重新歸於平靜,心中的那絲陰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散,如今那塊角落被大量的陽光充斥,沒有黑暗的半點地方。

就這樣他們彼此無言地度過了一個下午,臨摹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窗外卻是傳來了李側福晉尖細的聲音,“我也是王爺的側福晉,憑什麼她年側福晉能陪著王爺,我就不行?”

跟在後頭的是她婢女的應和聲:“我家福晉特地為王爺熬了一個下午的雞湯,福晉隻是想親自送雞湯進去而已!”

年清芷微蹙了下眉,胤禛最討厭嘈雜了,她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胤禛,隻見他果真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年清芷手上的毛筆都未來得及放下,就直接開了門走了出去,彼時李側福晉已經強行越過侍衛的阻攔走進了院中,她聽見門開的聲音抬眼瞧見是年清芷拿著毛筆走了出來,年清芷穿著青色旗裝,臉龐粉光若膩,黛眉籠罩著淡淡霧氣,清眸流盼透著純淨,沒有半分妝點卻清麗異常,瀲瀲宛若初月。

李側福晉瞧見她這般漂亮的模樣,心裏頭就堆積滿了嫉妒,更別說如今年清芷還獨占著四阿哥。

她眸光落在年清芷手上,瞧見那沾了顏色的毛筆,冷笑了一聲:“年側福晉真當‘盡心盡力’啊!說是照看王爺,自己卻是畫起畫玩了。看來年側福晉是累了,不如我替你吧。”

年清芷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她往後看了眼就瞧見胤禛扶著牆往這兒走來,她忙伸過手扶住他的手臂,牽引著帶他在門口站定。

胤禛閉著眼睛側過頭問年清芷,“你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