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疾步下了台階走到我跟前,他先四下查看一番,就一步跨出門去,仔細用鼻子一嗅,沉聲道:“是血腥味!”
我正要跨出門檻去,師父卻忽然一掌將我推開,他自己縱身一躍,半空中一個筋鬥,就跳進門裏來。
說時遲那時快,院門上,那塊刻著“天虛觀”三個字的匾額“轟隆”一聲砸落下來,摔得粉碎。房簷下,不知是一群什麼東西拍打著翅膀應聲飛起,像一團黑霧似的遠遠逃開。
我看著那群黑鳥,吃驚道:“師父,那是什麼?”
師父凝視了片刻,肯定道:“是蝙蝠。有人在咱們院門上塗了鮮血,蝙蝠群就會尋著血腥氣來撞門,你一開門,它們受了驚就立刻躲到房簷下去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開門,卻什麼都找不到!蝙蝠群是誰引來的?他想幹什麼?”我略略一想,“是不是方采薇又回來報仇了?”
師父搖搖頭:“能夠用這種方法的,一定是有些道行的術士。這些蝙蝠也不尋常,應該是被人訓練過的。”
我問:“那會是誰?他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師父沉聲道:“江湖上懂這種術法的應該不多……難道……”師父猛地抬起頭,“遭了,鎮元鍾!”
鎮元鍾就是剛剛開壇時鎮在壇布中間的那口銅鍾,它是我們這一派的鎮教之寶,驅邪避妖,法力不凡。
師父一向將鎮元鍾看守的很嚴密,就連睡覺也要放在床頭。剛才他聽到院門外有異動,就慌慌張張跑出來,就給了那賊人可趁之機!
師父匆匆回房,鎮元鍾果然被盜。他氣憤至極,一掌拍在床頭櫃上,恨恨道:“中計了,調虎離山!”
“快去準備家夥,咱們這就去追!”師父很快反應過來,他一邊拉起道袍披在身上,一邊吩咐我。
我答應一聲就趕忙往外走,正要跨出房門,卻聽師父又道:“還有……帶上一壺煤油!”
煤油?帶煤油幹什麼?這麼晚了,吃燒烤也不是好時候啊!
我心裏好奇,卻也知道時間緊急,不容我多問。於是,我重重點一點頭就轉身去準備了。
師父在我背上輕輕一拍,鄭重道:“複兒,過一會兒,如果我和那個賊子動起手來,你切記聽我吩咐,不要貿然出手,明白嗎?”
我點點頭:“可是師父,這夜色茫茫,我們要去哪裏追呢?”
“下山!他偷了寶物,一定是下山去了。玉埕山地勢複雜,上山的路也隻有一條,我們沿著山路往下追,一定能找到!”
師父一邊說,一邊就搶先一步衝了出去。
師父輕功極好,三兩步就消失在不遠處的山路上,我隻好舉著手電,一絲也不敢懈怠地跟在後麵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忽然聽到前方隱隱傳來打鬥之聲。我暗道不妙,趕忙咬牙追上去。
我提氣又往前追了五十多米,一拐彎,就看到師父正在前方的開闊處與一人酣戰。
那人裹著一件連帽黑色披風,甩著兩條三尺餘長的袖子,在這無邊夜色之中,與師父纏鬥在一起。
師父一柄軟劍舞得虎虎生風,雖能在招式上占他些便宜,卻總也不能將他擒住。
我三兩步衝到近前,正要衝入戰圈,卻聽師父一聲大喊:“不要過來!把煤油潑在他身上!快!”
我趕忙刹住腳,手忙腳亂的從背上解下裝煤油的塑料瓶,手電光往那人身上一打,看準時機就要將煤油潑上去。
那黑衣人被手電光一照,卻立時暴躁起來,他凶狠地一揮長袖隔開師父的軟劍,扭頭朝我飛了過來!
手電光打在他臉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帽簷下黑洞洞的,並沒有頭顱,隻有一雙螢火蟲大小、閃著紅光的眼睛。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被嚇得失神,手一軟,手電筒和煤油瓶就都摔在地上。
“快把手電關了!”師父一邊吼,一邊飛身上來救我。
我整個人都被嚇懵了,呆呆站在原處,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本以為,那黑衣怪物一袖子掃過來,我不死也要殘廢,誰知,那人飛撲到近前,長袖一甩,竟將我身前的手電筒卷了起來。
他卷起手電筒狠狠丟了出去,那手電筒“砰”的一聲撞在石頭上,摔了個粉碎,光亮立刻便被黑夜吞噬了。
師父趁機衝了上來,他對著那怪物當頭就是一劍,劍刃從它天靈蓋上直直劈下,將它生生劈成了兩半。
劍鋒過處,那怪物身體裏“呼呼啦啦”掉下一堆東西,兩半身體卻瞬間又合攏在一起!
他竟然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