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提及姑蘇城齊齊稱讚,多言此城向來平安,城中多商賈,無賊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若城內人聞之,定會揖手作答,“隻因守此城者為城北牛輕重一家與劉爽富商一家。牛輕重家世代行武行,如今這位館主更是厲害人物,城中兵甲多出於牛輕重一家。這劉爽一家雖為教館書塾,但門下出了不少狀元秀才,勢力自然不必多說。兩家家資殷實,門徒眾多,布施貧苦,扶助老幼。若有外強來犯,俺們尚未知曉,就被他們打退了。”
自南城門向北二十裏,便是牛家武館與劉家教館。兩館臨街相望,武館坐東向西,學館坐西朝東。門前各有兩尊石獅、三層高階,大門高三丈、丈寬為二,左右各一小門。除了匾上燙金大字不同,就連門鼻上是麒麟都是一模一樣。
今日是入學日,天剛見亮,劉爽家早早起了動靜。
“快將燈籠掛上,可不能讓對麵千手匹夫搶了先。良辰吉日的,別白白惹了晦氣。”說話的正是劉家書塾的館主,劉爽。下人忙忙應了一聲,動作不由加快了。
劉洋泉已經收拾妥當,他受聘於鄉下宗塾,就要帶著弟弟去舉行入學儀式。行至偏廳,行了揖禮尊了聲兄長,“兄長注意身體,不必與牛家一家動氣,氣壞身體就是傷己了。弟即要動身,若有什麼難事,莫要自己扛,記得來信與我。”
劉爽起身抓著他的手歎氣,“哥哥知道。唉,我本不想你去那不毛之地吃苦,奈何你一意孤行。在家好好做副館主享福多好?罷了,我也不多攔你,你千萬處處小心。”又望了一眼其背後,“怎麼不見三弟?”
“他還在外麵打點行李。放心,鏡是個心細體貼的孩子,哥哥要說的話我都曉得,無非是又要叮囑一番。哥哥就把這些羅嗦話留在肚裏,留著以後有的是時間說。您的意思啊,我回頭一定轉達。”劉洋泉難得地打趣到,劉爽也隨他笑作一團。
再說這牛家,武館副館主牛輕重梆梆敲著門,門內人卻不做反應。這屋內何人?正是牛家武館館主,牛輕重。
“兄長,您要睡到何時?對麵書塾已點了鞭炮,我們可是絲毫還未準備。”牛輕路嘴上唬著,其實已經吩咐下人忙活起來了。牛輕重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何必處處與劉爽比,再者武館又不必祭天拜地,這些事你處理就好。”
這是什麼荒唐話!牛輕路無奈,隻好一掌拍碎木窗跳了進去,將牛輕重拖下床去:“哥哥倒是睡糊塗了。不祭天拜地這祖師爺還是該拜的,新學生一到,卻未見您,這那能行?再不講排場,也總得敲鑼打鼓糊弄一下,不然讓別人小看了去。”這裏是姑蘇城,又是不外麵小地方,大家都是要臉麵的人,誰不想風風光光的辦好些事兒,不然給人小瞧了。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囉嗦啊。不過而立之年罷了,倒像個古稀老太。”牛輕重被嘮叨的沒了睡意,坐在凳上打著哈欠,撐著眼皮同他說話。牛輕路也著實氣著,一時忘了禮數,環著胳膊冷嘲,“我這古稀老太,也沒您耊耄老人來得尊貴。”這個哥哥天天這樣吊兒郎當的,怎麼能不讓對麵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