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走。交過一些朋友,更眼睜睜看著那些朋友如何慘死於宿敵之手,救過一些朋友,更眼睜睜看著那些朋友如何最終難逃命運……

直到最後,天隕感覺自己也會被卷進去——江湖之上,人人自危,沒有局外人;

但,煢煢孑立,舉目無親,一切的別離一切的

天隕要告訴她的,水柔早就看了出來。以她的眼力與經驗,隻看創口便能辨出一切——是何種鏢、出自哪個門派、是否焠過毒、出手的力度和角度……輔以把脈和察言觀色,可知中毒的深淺、毒性是否蔓延,而草叢中遺留的凶器,對於她的判斷隻不過是一柄物證罷了——狀若盤蛇的銀蟒鏢,上焠雉尾藍,那是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鎖脈之毒,中此毒者縱使內力深厚,三日之內不打通經脈便難生還……

陰冷的山洞,耳畔是濕漉漉地瀝水的聲響。

“姐姐……”火把微弱的光線映出天隕蒼白的臉,“這是哪兒……”

“這兒很安全。”水柔找了一處幹燥的地方,按天隕坐下。

四下裏有些柴草,大概是先前發現這個山洞的獵戶留下的——但這裏終究隱蔽,荊棘的灌木、匆匆疊疊一人高的荒草將它的洞口遮掩得嚴嚴實實,隻在荊棘叢下端一個很不顯眼的角落裏有一處先前被人劈開的通道,但因時日已久,本就狹窄的入口四周重又生長出枝杈、更是無從找尋——水柔將火把丟入剛架起的柴垛,火光頓時變得明亮起來,於是天隕發現自己正坐在一片參差聳立的石筍之間,上方的鍾乳石不斷向下方攢積著地下水的溝壑裏送進水源,不遠處還有一條孱弱的瀑布。

這裏還算曠處,有幾條從上方通過來的石道、狹窄得僅容一人過。他記得,姐姐就是帶著他從左邊那條較為平緩的通道下到這裏來的。

姐姐的掌心穩穩地貼在他的背上,暗運真氣,天隕隻覺得一股熱流經他的背脊緩緩滲入他的全身,然而並未駐留多久,便又四散開去、根本運不進他的丹田……

聽見姐姐籲一口氣,接著將更猛烈的氣流注入他的身體。

試著將輸進的內力積聚起來,可周身的經絡似乎皆已不通,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根本不懂心法的人——昔日打通的那些經脈已不複存在——蹙著眉,周身顫唞著。

“隕兒!”姐姐略帶命令的口吻,“放鬆意念,什麼也不要想……”

於是天隕閉上雙目、垂下雙肩,盡力讓自己鎮定一些。

一掌接著一掌,深厚的內力擊得他周身的骨骼都在顫響——終於,縷縷真氣遊絲一般鑽入他的經脈,一點點聚集、聚集、聚集……

篝火冉冉,溫暖的氣息撲向他的身前。一天的驚懼一天的奔逃讓他此時倍感勞累,昏昏沉沉,不知何時他竟倚在姐姐懷中跌入了夢境……

自三年前離家之後,他從未這麼安穩地睡過。

有姐姐在身邊,他終於不用怕什麼。

一覺醒來。

篝火依舊,由於是在洞中,他無從知曉時辰。

不過體力已經恢複了好些,看來姐姐前夜的努力卓有成效。

回頭看姐姐,她還沒醒,大概是太累了。

天隕忽然記起當初在家中爹讓他每天雞鳴時習練的劍法——想想過去,即使是生病的時日裏,清晨習劍也還是逃不過——可這三年來,由於沒有家人在近旁,每每怠慢於武藝,常常得過且過、竟已許久不曾撿拾起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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