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隻是一個孩子,一直生活的戰戰兢兢,無論做得多好,都會被看不順眼挑到錯處,上來就是幾巴掌,根本沒道理可講,別人也無法插手管。所以他才一直住在學校,連放假也是尋到各種各樣的借口留在學校不肯回去。”
他接著講道,“他母親說,他應該原諒他父親,畢竟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父親幫了他,給了他姓氏,讓他不至於做個人人唾棄的私生子。”
“什麼意思?”她一眯眼,帶著不可置信問道。
“他隻是他養父。”
“這個故事很沒創意。”她冷冷道,“難道你接下來要說,他之所以調查龔培元是因為龔實際上是他的父親?”
他不置可否:“他追問自己的父親是誰,他母親卻一直不肯告訴他,在他剛上大學那一年,她酗煙酗酒多年肺部感染,沒多久也去了,臨死前才告訴淩希文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她仍不確定心中的懷疑。
“你的猜測是對的,就是他。”
“你胡說,不可能!”她打斷,“龔培元怎麼可能是個拋棄妻子的人?!”
“這是事實,”他隻是淡漠的說,“所以我幫希文查他,他獨自經營一家公司,生活和樂,就算沒有娶妻生子,膝下也有個乖巧的外甥女感情甚篤堪比親生。”
她搖頭,拚命搖頭。這故事寫得過於簡單荒謬,她得來的過於容易,隨意,根本就不可信,怎麼讓人相信!
“如果這麼簡單,他為什麼埋得這麼深,連我都不告訴?”她眼波一斂,輕聲道,“既然你都說了,他對我明明有情,為什麼還不直接告訴我?而且,你為什麼講的這麼幹脆?”
“哈,”他失笑,“你現在反倒質疑起我了?”隨即斂起笑容,正色道,“我跟你講,不是因為你的委托,而是因為淩希文得知是你委托並沒有吃驚,也沒有叮囑我不講,反而看你的眼神帶了幾分輕柔和纏綿。我這朋友,性子有些死板,之前除了龔念安,他心裏沒別人,我不想看他往死胡同裏鑽,好不容易又有讓他動了心的人,我不想他放過。既然他不說,那我替他說,反正又不是什麼天大的說不得的秘密。”
第九十四章
那一帶淩希文並不陌生,隻是具體的地點還真沒去過,據說那是青幫比較新的據點之一。他和青幫的聯係源於左紀成,而在左紀成死後,他更欲將這僅有的聯係切斷。
他還是來了,因為聽見喬白濃重的喘熄聲,幾乎語不成調。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一向鎮定的喬白不會這樣。雖然與他相識也是源於左紀成,可畢竟認識那麼多年,始終無法生份。
青西茶樓坐落在一條南北的小街上,街兩旁都是法國梧桐,因為是冬季,沒有葉子,隻剩枯枯的枝幹。不知是因為這一代老建築比較多,還是過於背光,讓人總覺得陰氣較重。
天不大好,明明是上午時間,卻灰蒙蒙的仿佛日頭落山的黃昏,隻是沒那絢爛的霞。
此刻天上似乎盤旋著什麼,烏沉沉的一大片,仿佛好大一群鴿子飛旋而過,隻是鴿子沒有這麼烏青的輪廓,待它們嘩啦一下落了,黑黑的密密麻麻的站在樹上,詭異的令人發毛。
淩希文仔細辨認了幾下,才發現,那竟然是烏鴉。
來不及細看,就到了一個青灰色的老牆外,藍色的門牌斑駁著,隱隱可以辨出甲23號的字樣,老舊的紅漆門,木門上的漆掉了不少,更顯的年代久遠。
淩希文邁了三個台階,伸手扣著門上的銅環。沒幾下,就有人應了門,一見是他,趕緊客氣的招呼進來,吱呀呀的門開了再關上,又將門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