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憑飛卿這一件事,隻怕我們就難以脫身,更重要的是——你可知道我在宮城裏見到了誰?”雲漢忽然握緊了拳頭,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赫連安國。”雲漢咬牙切齒的道。
“赫連安國?”雲軒問,不知道這人是誰。
“這個人,是北夷邊防上一員守將,說是父母妻兒都死在了北夷人的手上,因此對北夷作戰的時候格外勇猛,父親因此提拔他到帳下,
在此之前,我和父親都派人探查過他的底細,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夜襲北夷,他竟然······
我本以為這隻是意外,而他也埋骨沙場,我不忍他死後再背上罵名,所以就連父親都不知道,可是我今日竟然看見他進了宮城,
如此想來,不是他的底細沒問題,而是我們根本摸不到他的底細,他應該是皇帝派到那裏的樁子。
他能要了我這條腿,總不會是他自己想要,你說,這樣,父親在宮內會如何?”雲漢道。
“這······大哥,你真的看到了他,確定是同一個人?要是真的,皇帝待我們雲家可算是狠毒了,這裏由人害了二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那裏就對父親和大哥下手,父親和大哥當時可是還在北夷為他賣命啊!這皇帝也太薄涼了!簡直是——”雲軒道。
“他不仁,就不要怪我們不義,雲軒,現在事情的前因後果你都清楚了,你聽我的安排還是不聽?”雲漢道。
“我聽,隻是,大哥你行動不便,而且我在軍中也沒有威望,不如大哥你,不如,還是大哥帶著母親離開。”雲軒道。
“不行,正是因為我行動不便,在軍中又有威望,他們才會更加防備我留下後手,雲軒,你是我們雲家最適合做這件事的人。”雲漢拍了拍他的手,眼中是看透生死的絕望,生為人臣,以死盡忠,卻換來這一刀,現在他一閉眼,
就能看到那一日大雪裏殺伐連天,有人從他的背後下了一刀,他倒在了地上,感覺到疼痛之後就頭腦一片空白,他以為他要死了,不能隨父親回家了,可是他又分明聽見了赫連安國的聲音:殺了這幫子北夷蠻子!
“我聽大哥的話。那大姐那裏——”雲軒問。
“她夫君的官職還不足以參加接風宴,而她也沒有和夫君一起到雲府來,我們現在去找她,反而會打草驚蛇,她的事我去安排。”雲漢閉上眼道。
“是,那我這就去收拾。”雲軒退下,雲漢看著雲珠道:“那個莫氏不能留,以後夫人也就托付給你了。”
“世子,你和侯爺一定不會有事的!”雲珠跪下道。
“麵對這些人證物證,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楚皇看著跪在地上的皇後冷眼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臣妾沒有想到,昨夜琪貴嬪還自證清白,說勤者自清,今日就換了臣妾跪在這裏自白。無論陛下相信與否,臣妾隻有一句話,臣妾不曾為。”皇後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筆直。
“皇上,臣還有一件事沒有稟明,那就是臣在歸來的路上,遇到了想要造反的廢安寧伯父子,他們在紫羅關屯兵造反,臣把他們都抓住了,楊刊不肯朝聖,自戕而死,現在他的兒子楊慎還在臣手中,
今日來麵聖之前,他告訴我他之所以肯活到現在,是因為有要事想要告訴皇上,而這件事正是關於楊家為何造反,楊妃為何做下大逆不道之事。”雲吳傑道。
“鎮國公,這大半天,好話歹話都讓你說盡了,你這一回來,就判了皇後和太子有罪,上官家都不是好人,怎麼,是不是你看皇上不順眼了,還要把皇帝也換了?”上官英傑氣憤的道。
“雲某沒這個意思,隻是不知道上官丞相有沒有。”雲吳傑一副我皮糙肉厚不拍疼的樣子道。
“陛下,這幾件案子都非同小可,不如暫且壓後,一件一件的審理。”刑部尚書出來打圓場,這下子再審問下去,半個朝堂就得進來了。
“早出結果晚出結果都是出一個結果,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既然已經開始,何不直接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免得夜長夢多,再有人出什麼手段。”大理寺卿道。
“捷兒,你怎麼看?”楚皇忽然問坐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的三皇子,可以說今天太子是把他身上的缺點暴露無遺,殘暴,冷酷,無情,乖張,
而三皇子卻有人情味的多,重要的是,若是太子就此廢掉,老四不在眼前,得益最多的恐怕就是老三了。
往常倒沒有覺得老三有多麼優秀,隻是覺得他會說話,喜歡逢迎討好,可是現在看,他比太子的道行高了不是一點半點,也就是說他可能一直在假裝。
三皇子站起來道:“兒臣認為這幾件案件都事關重大,而且都案情複雜,不如先移交刑部和大理寺,這半日裏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先辦接風宴,宴會之後各位大人各歸其位,再來說公事。”
“開宴!”楚皇道。
好好端端的慶功宴,硬是拖到了半下午,席上半數的人都成了罪人,這也絕無僅有的慶功宴了。
“多謝兩位女俠,我代我家主子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賀雪跪下道。
楊怡搖了搖頭,指了指蘇鈺凡還有些發青的嘴唇,比了一個三,賀雪猜測道:“姑娘的意思是我家主子身上的毒還沒有清,要一日喂他吃三次解藥?”
楊怡搖頭,賀雪撓了撓頭,道:“那是三個時辰一次?”
楊怡繼續搖頭,賀雪迷惑的道:“一次三粒藥丸?”
楊怡還是搖頭,“那一天三次,一次三粒?”賀雪蒙道。
這一次楊怡終於點頭,賀雪如釋重負的垮下來肩膀,總算是猜對了,也不知道在東南賑災那段日子主子是怎麼和這兩位姑娘說話的,也是這麼猜來猜去嗎?那這兩位姑娘一定是好脾氣,自己猜錯了那麼多次也不生氣,要是主子自己,應該是能猜對的快吧?
楊怡楊素兩姐妹下了馬車,一個抱著胡琴,一個拿著劍順著江堤走了,賀雪目送她們走了一段,然後轉身道:“快快快!帶著四皇子進城!決不能讓人知道殿下這個時候回來而且還受了傷!”
賀雪帶著人護著蘇鈺凡走了一段,左邊是江堤,右邊是大路,忽然有人道:“這江堤不是新修過嗎?怎麼瞧著還是老樣子,呀!這裏都裂縫了!”
“你小子離那邊遠點,那裏離河閘很近的,要是突然發大水,第一個把你衝走!哈哈哈哈!”另一個人與他說笑道。
“要是不想被水淹死,可以啊,先死在我們的劍下!”堤邊的石頭後突然蹦出十幾個刺客,賀雪正坐在馬車上,嚇了一跳,狠狠的抽了馬一下,馬撒腿狂奔。
姑蘇城近在眼前,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賀雪也急了眼,要是頂不住,就要死在這裏了嗎?到底是誰這麼歹毒的心腸,路上埋下這麼多殺手要殿下的命,現在殿下身中劇毒,昏迷不醒,可怎麼是好?
“陛下,宴飲已經結束,陛下是不是該審問楊慎一案了?”雲吳傑問。
天色已經有點發暗,西邊天空上的太陽也昏黃,穿著各色宮裝的宮女太監來往穿梭點起了燈燭,很多人已經起身準備離去,雲吳傑這句話出來,很多人都恨不得插翅飛走,要不幹脆死了吧。
“雲吳傑,你不要逼人太甚!你這是仗著你立下了功勞就可以這樣逼迫皇上!”上官英傑怒道。
“雲某隻是實話實說,並沒有脅迫皇上的意思,隻是不知道上官丞相你這麼生氣做什麼,總不會是自己的兒子丟了,自己窩了火,不知道找誰撒吧?”雲吳傑笑道。
“陛下!不好了!四皇子回來了!”一個守門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文妃霍地站起來:“四皇子怎麼了?”
“四皇子回來了,在城外被刺客追殺,不知道是誰砍斷了河閘的鎖鏈,上遊放水,大河馬上就要決堤了!姑蘇城要被淹了啊!”那士兵道。
轟的一聲,殿內炸開了,“都給朕閉嘴!”楚皇大吼了一聲,眾人沉默下來,楚皇一步步走下來拉住那士兵的衣服,問:“你剛才說什麼?”
“小的······小的說四皇子回城,遇到了刺客,打鬥中不知道是誰砍斷了鏈條,江河漲水,姑蘇城就要被大水淹沒了。”那士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