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錦,你醒了?”蘇鈺凡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慢慢的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柳素錦拉著他的手,問:“我怎麼在這裏?大水退了嗎?”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居然還是忘不掉。”蘇鈺凡抱緊她有些無奈的道,“你忘了?那場大水裏,鎮國公謀反,父皇被害,臨死之前傳位於我,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我記得大水湧進皇宮,我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是你拉住了我的手。”柳素錦低著頭,“後麵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的皇後是誰啊?”
蘇鈺凡愣住了,他該如何告訴她自己迫於壓力迎娶了自己的表妹文鳶兒?
柳素錦知趣的不再問,隻是看著窗邊的那株芍藥花,記得他第一次送花給自己送的就是芍藥,真是沒有想到,竟然一語成箴,芍藥再美,也不是花中皇後,比不上牡丹雍榮華貴,她到了最後,算計來算計去,竟然到了這個地步,這就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嗎?原來他的愛,隻不過是一盆芍藥花。
等到柳素錦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了她自己,忽然傳來腳步聲,門外進來了兩個宮女,一個是呂樂,一個是端娘,她愣愣的看著兩個人,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麼。
端娘屈膝行了一禮,道:“娘娘,請更衣吧,陛下在等你呢。”
等我?等我做什麼?柳素錦心慌得不行。
“奴婢不知。”端娘的聲音還是那樣粗。
柳素錦不再說話,任由她們擺弄自己,走出宮殿,瞧見了外麵青青新柳,呂樂忽然道:“娘娘可還記得去年柳色剛新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柳素錦一愣,轉頭一看,身邊隻有端娘一個人,呂樂竟然不在,她驚恐的看著端娘,呂樂剛才說話的聲音分明是暗鳳!
“呂樂呢?”柳素錦抓住端娘的手道,端娘麵無表情的道:“這裏始終隻有奴婢和娘娘兩人,不曾有什麼呂樂,娘娘看花了眼吧。”
三日後,蘇鈺凡在案頭發現了一方錦帕,上麵繡著一截鵝黃的柳枝,突然心痛,身邊近侍賀雪傳來禦醫卻發現蘇鈺凡失去蹤跡,最後在柳妃宮外發現了昏迷過去的蘇鈺凡。
柳妃失蹤,皇帝重病。
多年之後,世人隻知道皇帝偏愛柳樹,宮內外廣植柳樹,有老人偶然提及當年突然失蹤的柳妃,兩件事聯係起來,便有人稱柳樹為帝宮柳。
無人知道,夜深人靜之時,有一位帝王握著一方錦帕一次次回憶當日的情景:
“請君放我,君做帝王享八方朝拜,何苦留我浮萍一芥徒傷懷。”她求他,低眉,順目,卻讓他怎麼看都是一股子桀驁。
“此奏不準。”他看著她道。
“為何?”她咬牙問,柳葉眉蹙起。
“朕無妻。”他握住她的手,一雙眸子深情如許。
她道:“十年前,安寧伯的長兄得罪了蘇幕城,最終以謀逆為罪名被滅門,安寧伯靠出賣兄長得以繼承爵位,
上官英傑和文安南也都因此受到蘇幕城提拔,隻是楊刊不濟,後來因此被上官家威脅,刻意報複雲家。而我,是楊雪柳,是楊旭的女兒。
我從來不是柳素錦,我不姓柳,不是在九月出生,更沒有去過平城。”
蘇鈺凡閉上眼,忽然又想到了他問德親王的話:“那絕情丹到底能不能解開斷腸草的毒呢?”現在,他不知道絕情丹能不能解開斷腸草的毒,他隻知道絕情丹救了他的身子,卻讓他的心越來越痛。
這江湖啊,這朝堂啊,誰在其間上下求索,意亂情迷,又是孰人,更勝一籌。
反正,他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