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卻見朱離微一點頭,親衛中有人押了幾個身著契丹服飾的老者出來,他道:“這三位是當初被拓跋烈擄走的達丹部的長老,不知道斜休長老還……”
那名叫斜休的長老抬手在胸`前行了一禮,笑道:“多謝靜王爺。”
說著示意手下的人前去接應,幾名達丹部的武士剛剛從大奕士兵手中接過那幾人,卻不知道斜休說了句什麼,驀地響起幾聲慘叫,卻見接應的達丹武士手中刀光一閃,那幾名長老已經人頭落地。
朱離卻神色不變,淡淡地道:“也是,若這幾位長老還在,斜休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坐上西遼第一國師的位子上。”
斜休似乎一怔,仿佛有種被人瞧破心思的尷尬,半晌才道:“他們與狼王蕭毅關係一向頗佳,我隻是防患於未然。”
朱離隻是笑了下:“長老放心,這是長老的內務,本王不便多論。何況,長老在本王麵前殺了他們,要的不就是本王這句話麼?”
似乎斜休微鬆了口氣,此時朱離幽暗如琉璃的眸子一閃,看向不遠處的張義,淡淡道,“既然斜休長老賣了這個人情給本王,本王自然有所回報的。”
“靜王爺……果然是來……分一杯羹的……”張義與他對視,輕輕喘熄著笑道,“隻是,這水太渾,靜王爺還是……不要輕易來趟,不合……不合您的身份……”
“是西遼和大奕要你死,而不是我朱離非要你死。”朱離神情無比清冷, “不過我卻認為,死在我手裏,比死在你自己族人手裏也許更讓你心裏好過一些。”
說著,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契丹武士,高貴的神色中似乎帶了一絲悲憫的嘲諷,“看看你為之不惜一切代價想幫助的,都是什麼人?他們值得你如此舍命麼?被自己的族人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此話一出,似乎斜休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但估計他有求於大奕朝,自然是不敢發作,何況朱離說的是事實。
張義唇邊浮起一絲笑:“這些自以為是的小人,你們以為……我真稀罕這個什麼狗屁王?當初是你們苦苦求我替族人出頭,我也曾說過,這是我為達丹做的最後一件事……最後一件事,是幫你們奪回王權,我卻沒打算把自己也賠進去……”
他的目光忽的投向斜休一閃,“想不到你竟如此險惡用心……”
他目光中的冷意似利刃,雖然因受傷而身體虛弱,但卻依然逼人心魄,竟嚇得斜休不由退了兩步。
張義卻又垂了眸,片刻之後才道:“想不到……這還真成了我最後一件事,我也真把自己給賠了進去……不過,朱離你說得對,死在你手裏,的確比死在他們手裏……好過一些……”
“既然這樣,我便成全你。”朱離居然笑了笑,那笑容似乎溶化了他麵上的清冷,卻沒溶化他眼中的凜然,然後,他從身邊的阿成手裏接過弓和箭,緩緩拉滿——我知道他身懷武功,卻從來沒見過他展現過身手,想不到第一次見他的卓越風姿,竟是在這樣時刻。
從我的角度,能看到那張弓被拉得滿滿的,簇新的箭羽絲毫不晃,他的手,很穩。
張義目光一閃:“這麼做……你會後悔的……”
“一了百了,不這麼做,我會更後悔!”朱離目光微眯,“我趕來,就是要親手送你這一程,這樣,我也就無憾了。”
張義忽然挑了挑唇角,目光忽然深遂了幾分,我眼神不好,可我卻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溫柔和留戀:“可惜,未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