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知道水晾得差不多了,於是向青屏道:“你端了飯菜到外間吃吧,我給你家少爺洗洗傷口,晚些時候再寫個方子給你,你讓人照著方子拿些藥來……”
“夫人……懂醫?”青屏遲疑著問。
我幹笑道:“隻是會些偏方,姑且一試。”
“那幹嘛不請大夫……”
我雙眼一瞪:“好明明白白地告訴別人,你家夫人虐待你家少爺麼!你是不想讓你家少爺做人了,還是不想讓我活了?”就算請大夫,我啄磨著也得等外傷好一點再說吧,要不然……堂堂靜王世子被折磨成這樣兒,又是皇上賜的婚,不鬧到金殿上才怪!
青屏一怔,臉上半白半紅的,估計又是害怕又是不好意思,沉默了片刻,她似下了半天決心,才輕聲開口:“夫人……”
我再瞪眼:“說過不許叫‘夫人’……”
青屏卻沒理會我的話,緩緩開口:“青屏是想說……夫人好像不是夫人了……”
五雷轟頂!
我當然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我的表現有這麼明顯麼!我欲哭無淚,都是因為太急於搏得別人的信任,才會這樣忘乎所以。可是若被人知道……我一抖,下意識望向朱離,他的眼還睜著,但似乎又沒了焦距,顯然心思沒在這邊。還好還好,雖然我也很想讓他知道他夫人的一切惡行與“我”無關,但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像青屏這麼單純地信任我,也許他隻會認為我是另有陰謀,畢竟昨晚我跟姬暗河的相處和對話應該毫無保留地全聽在他的耳朵中,要擱我,肯定也不信!
我這回沒再瞪眼(知道瞪眼已經嚇不住青屏了),我低頭半晌才道:“青屏,我真怕……”
“怕什麼?”青屏不由自主地接口。
我非常非常嚴肅地道:“我真怕萬一哪天我真的記起了一切,又成了原來那樣兒,該怎麼辦?”
血色立刻從青屏臉上褪去,隻是這回沒哆嗦,卻是白著臉要向外走。我咬著唇沒去安慰她,有時候太敏[gǎn]未必是件好事,而這件事一旦真的被捅破,我是怕會連累到她——畢竟她是我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回來!”我在她身後輕喝,青屏頓住身形,緩緩回頭,目光微垂不看我,我心一軟,輕聲道,“把飯端出去,再不吃就該涼了。”
見她還想開口,我卻扭過頭,“還有,記得把簾子關嚴了,在外間仔細聽著動靜點兒……”
我實在不想用身份還壓她,可是有些事在沒有明朗和適應之前,也許這種方式對她更好。
如願地見到她端了飯菜出去,又掩好簾子,我探身到桶裏試了試水溫,應該比較合適,見桶邊細心的搭了兩條白色的布巾,我抽了一條來到朱離床前。要是沒失聰,我跟青屏的話他應該聽得清清楚楚,我也懶得解釋,隻是掀了他的被子,迅速用布巾包了他的下 身才笑道:“你身上的傷口需要清洗一下,而且味道也實在不怎麼樣,我不怎麼會侍候人,您將就些吧。”
說著試著去抱他。剛才跟青屏抬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沒多沉,加上我原來在病房也護理過病人,所以知道怎麼抱他比較省力和方便。但我胳膊剛穿到他的身下,就明顯感到了他的抗拒,他突然抬眸看了我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青屏。”
這是我來這裏這段時間,他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比我預料的還要溫潤醇厚,雖然氣息很弱,但卻吐字清楚沉穩。我忽然明白剛才青屏說的,有不少少女會求他的一詩一笑了——如清露般的純淨卻又帶了酒的溫厚,不用太過表現,這樣的聲音已經可以迷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