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話,伸著胳膊,露出一段白生生粉嫩嫩的小臂,然後用小鏟子戳了戳那團東西,那東西隨著顫動。

和親王弘晝忽然用手一撫額,眼睛一亮:“這個,這個不會是太歲吧?《酉陽雜俎》裏邊說過,一個叫做王豐的人,不信方位之說,在太歲頭上破土動工,然後就挖出來一個東西,其大如鬥,蠕蠕而動,是不是就這個?”他說著,不免有些惶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太歲?

心中竊笑,鄙視這個和親王沒有科學常識,太歲不過是一種黏菌,是介於生物和真菌之間的一種原質體生物,複生能力特別強,有些品種的太歲,可以食用。從央視的《探索發現》到省市地方台,都播過類似的社教節目,各式各樣的太歲也見過很多了,眼下這個,仿佛不大像。

轉身看到旁邊有澆園子的水桶,裏邊還盛著半桶水,就要奮力提起來,隻是一吃勁兒,就牽動了傷處,痛得厲害。

人啊,可以不向坎坷妥協,不向命運屈服,就是不能要身體的強。

幹什麼?

和親王弘晝有些好奇地問我:“你不會想用水澆吧?萬一這個真是太歲,你,不怕?”

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裏邊哼了一聲:“不是說太歲是煞星嗎?我陰氣盛,怕它做什麼?而且,民間隻是說,不能在太歲頭上動土,沒說不能澆水。”

咬著牙,提起一桶水來,兜底澆上去,水衝去了那東西上邊的泥土,露出本來麵目,我不由得大吃一驚,可是和親王弘晝和永璉依然覺得十分稀奇。

倒是小尼宛妙,有了幾分怯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個,這個是?”

眼前,肉呼呼的一團,帶著血汙,分明是未成形的胎兒,也就是二個多月大,我見過這樣的東西,離開了母親溫暖的子宮,它就沒有了生命,變成了一塊終將腐朽的爛肉。

眼淚不知不覺掉下來,也許任何時候,對於生死,我都沒有如斯的敏[gǎn],一個被扼殺的生命,結束了所有可能。

活著,再艱難也有機會,死了,再完美的結局也是遺憾。

連忙接過小尼宛妙的小鏟子:“這個是被打下的胎兒,不知道是誰造的孽,投父投母來一回兒,結果還是當不成人,哎,人身易失,定業難逃,埋了它吧。”

啊?

小尼宛妙立時嚇得花容失色,連和親王弘晝和永璉也都大吃一驚,看他們如此驚愕的表情,我才意識到,這裏是敬佛堂,還是皇宮大內,居然有人墮胎,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在皇宮內苑之中,隻有皇帝雍正有權布施雨露。如果這個孩子是雍正的骨血,裏邊免不了藏著一個陰謀,如果這個孩子不是雍正的種兒,這裏邊藏匿的將是一起宮廷醜聞。

最先緩過神來的是和親王弘晝,難得他一本正經地吩咐:“快點兒埋了,記住,今天的事兒,我們誰也沒有看見,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後果不能預測。”

聽到他的吩咐,我連忙將那個胎兒撥回坑中,又將土填回去,用鏟子平整了土地,又撒些水上去,可是被翻過的新土總是看得出來,我一邊咬牙一邊喘氣:“沒法子,我們把菜園子都澆一邊吧,不然這個太明顯了。”

哥種的不是蘿卜,是寂寞。

真是沒事兒找事兒,庸人自擾,都是這個和親王弘晝,山珍海味吃得還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