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犯了忌諱,他應該直接發作才是,我又沒有娘家的勢力,他無須顧忌。
熹貴妃鈕祜祿氏也來過兩次,問得也不過是藥劑飲食而已。不過她肯來這兩趟,就是一種無聲的暗示,連著幾日,我這裏就沒有安靜過,來探病的妃嬪都很和善客氣,當然包括那個永遠都笑意盈盈的布泰答應。
雲鬟鬢影,衣帶飄香地來,走的時候,仿佛也帶著了屋子裏邊的溫度,留下一雙雙幽不可測的眼光,閃爍在我的房間裏。
如芒在背,對於不可知的明天,頭一次坐臥不寧。
顰兒的惶惶,終於感同身受。
床,吱吱呀呀的聲音,也攪擾著外間的妍盈無法入睡,她披著衣裳起來,從套壺中倒了杯茶給我:“主子,您晚上還沒有吃東西呢,奴婢叫人傳著清淡的粥和些小點心?胡太醫說,服了藥不吃東西,會傷損氣血。”
半倚著引枕,我也坐了起來,含糊地答了一句:“不用了,我習慣過午不食。”
妍盈低笑一下:“主子說笑了,您又不修行辟穀,怎麼過午不食?”
身子倏然一震,這樣的神情,這樣的口氣,還有眉眼間那抹淡如出岫之雲的清逸,分明就是穆湫!
聽不到我回答,妍盈半抬著頭,我們四目相對。
翦翦秋水,顧盼欲流,妍盈微微羞澀地垂下頭,我長籲了一口氣:“妍盈,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沒有抬頭,妍盈微笑著:“快四更了,主子還是小憩一會兒吧。”
聽著妍盈模棱兩可的語調,我忍不住又重複了一句:“妍盈?”
妍盈屈膝:“主子,奴婢怎麼會不知道,您是奴婢的主子呢。萬歲爺和各位娘娘們,都移駕圓明園了,萬歲爺吩咐,隻等主子身子一好,就過去伺候。”
悵然若失。
睡是睡不安穩,外邊的雨聲越來越大,如此的夏夜,竟有幾分暮秋的寒意。
索性穿了衣裳起來,梳頭淨麵,妍盈為我上妝。
夏日的晨,應該明媚透亮,走到窗下,輕輕推開窗,外邊昏暗暗的雨幕,天地一色,混不可分,潮濕的空氣,夾著草木的水香,撲麵而來。
妍盈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施禮:“主子,您身子剛好些,再著了風寒,可不是鬧著頑的。”說著話,連忙關了窗子,又插上上邊的插拴。
聽到裏邊的動靜,太監小盧子和小花子也連忙進來侍候,小盧子猶自睡眼惺忪,站在那兒,一個勁兒地科頭兒,身子也微微搖晃著,旁邊的小花子悄悄拉著他的衣角。
帶著幾分困意和疲倦,小盧子粉嫩嫩的臉蛋兒上,泛著淺淺的緋紅,平時水靈靈的大眼睛,此時半睜半合,看上去有楚楚可憐。
妍盈端了茶來給我漱口,小花子立刻雙手捧著啐盂過來,然後又去準備早餐。
向小盧子招招手,那孩子忙過來:“主子有什麼吩咐?”
把茶杯遞給了妍盈,問道:“今年幾歲了?”
小盧子有些惶恐:“回主子,奴才今年九歲了。”他愣了愣,顯然對我問的話摸不到頭腦“主子,奴才雖然愚鈍,但是五歲就淨了身,家中也無父無母,毫無牽掛,會全心全意服侍主子。如果奴才什麼地方做錯了,敬請主子教訓,奴才對主子的恩典感激不盡。”
心有不忍,我和靜地:“隨便問問,緊張什麼,你們都是我身邊的人,也是我在宮中能親近的人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話很平常,卻不是虛言,整日裏朝夕相處的就是妍盈和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