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多了的莫遇君犯了食困,沒過一會兒就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裏睡了過去,栽倒在殷魄寒的肩上。
殷魄寒看他睡得熟,沒作聲,隨他靠著,腦子裏卻也轉個沒停:這莫遇君雖然和白鳶等人是同門,行事作風卻頗為不同,似乎根本不忌諱葷腥,而且為人玲瓏,也很有能耐,實為一奇人。
他心中這樣想著,不由自主側頭看向莫遇君。
沉睡的莫遇君呼吸平穩,額前的黑發遮擋住了眼睛,嘴唇輕抿著,根本看不出他醒著的時候是個過分活絡的角色。
他不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和終日玉立於人前的殷魄寒並肩一站,看上去還比他小幾歲。再加上他小時候流浪甚久,常常挨餓受凍,睡覺會不由自主縮起身子,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改不了的習慣。
殷魄寒看到他縮成一個團子,以為他冷,忍不住生出一種兄長的保護欲來,小心地伸出手將他攬住。
他有點後悔怎麼沒有帶條毯子什麼的出門,當時隻知道輕裝出發能一路上少點顧忌,完全忽略了雨境冬季雨一陣陰一陣的天氣。看來隻能等晚飯時候去買兩條了,也不知道晚上車會駛到何處,可別是荒村無野店,那就隻能在車廂裏湊合了。
殷魄寒的焦慮其實有點多餘。白鳶為他們雇馬車的店家是個值得信賴的大東家,從西淩到東泠,一路上都有他家建的驛站,驛站幾乎都建在客棧旁,為趕路的客人減去不少麻煩。
晚間的雨淅淅瀝瀝的,這家客棧人不多,店家便在不多的住客身上格外用心。
莫遇君醒來時發覺自己靠著殷魄寒就睡了,他好像還絲毫未有閃躲,心中感歎自己竟有意外收獲,簡直是走了大運。不過他隻是暗自欣喜,表麵上那必須裝得若無其事。於是他揉揉惺忪睡眼,一臉迷茫地望向殷魄寒,問道:“到了?”
之後兩人依然並肩走進客棧,掌櫃的心情似乎不錯,親自前來迎客:“住店嗎兩位客官?”
“住,兩間客房,飯後把洗澡水送上去。”莫遇君想到陸寂離的交待,非常克製地叫了兩間房。
哪知殷魄寒卻道:“不用了,一間就行。”
莫遇君眼睛一亮,馬上從善如流地改口:“那就一間。”
心情激動的他根本不知道,殷魄寒這是在想著如何省錢買兩條好的絨毯,他隻當殷魄寒和他的關係和他又近了幾分——至少他不排斥住一間房睡一張床啊!
如果不排斥一起洗澡就更好了。
吃過飯,小二帶他們上樓找到房間,留下一個頗有深意的笑,便下了樓。
莫遇君率先打量了一番房間:屏風後的浴桶內,洗澡水果然已經放好,窗戶被關上了,但房間卻不太悶,顯然之前已經通過風;房間裏打掃得也是一塵不染,桌上的茶壺裏是剛泡好的熱茶——哎,很能幹嘛,這家店的夥計。
“你先去洗吧。”殷魄寒放下包袱,草草打量了一下房間,便如此對莫遇君說道。
其實他一路上也沒怎麼歇息,現在已經有些乏了——隻不過他不像莫遇君會毫無顧忌的張大嘴打哈欠,光靠硬扛而已。如果自己先洗,萬一睡著了讓人等在一旁,豈不是太無禮了?
他的倦意莫遇君還是看出來一兩分的。所以這個覬覦他的魔頭自然不會放過一切和他共處的機會。
莫遇君提議道:“一個人一個人洗太沒效率了,我們明早還要趕路,今晚要早些睡才行,幹脆一起洗得了。”
殷魄寒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並且完全沒注意到莫遇君隱在這健康而光明正大的理由背後的用心,於是伸頭確認了一下浴桶的大小——兩人洗勉強還是夠的,畢竟莫遇君長得小隻。
眼見殷魄寒不再多言,自顧自脫起了衣服,莫遇君心中暗讚心上人是個行動派,自己也馬上向他學習,三下五除二地脫光了衣服進了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