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你卷子寫完了? ”

唐染指間的黑色中性筆又在空氣中劃出好幾道輕巧的弧線,悠閑道:“早寫完了,就等您聊完過目了。”

任老師朝他招招手,讓他把卷子拿過來。

元澈滿心的煩躁和戒備終於鬆懈下來一點,目光由木質桌麵上不甚清晰的紋路轉移到唐染的答卷上。

……

任老師越批神色越複雜,批到最後沉默了許久,在試卷得分欄裏寫下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分數。

每一個扣分點、每一個得分處、每一道問答題,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與先前那張完全相同。

如果不是批改過的測驗卷一直被任老師壓在自己這邊,他幾乎要懷疑唐染就是對著抄了一遍來糊弄他的。

元澈抬臉看了一眼唐染。考試的時候他的眼神時不時向這邊瞟,元澈是注意到了的。

但他既沒刻意遮擋,也沒把答案故意往旁邊送,能抄到多少全憑唐染自己的視力。

如果唐染隻是完完整整地記得自己寫過的答案,倒沒什麼好奇怪的,關鍵是,他連抄過去的那些選項、化學式、名詞、短句都一字不差地記下來了。

元澈臉上雖沒流露出太多情緒,心裏確實是驚訝的。

唐染問:“老師,您看我們可以走了嗎? ”

距放學鈴響已經過了一分鍾,再逗留下去,學校就要統一斷電熄燈了。唐染這份答卷讓任老師始料未及,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沉吟了片刻,無奈道:“唐染,憑你腦子這股聰明勁兒,隻要想學,還能有學不好的科目嗎?你怎麼就不把心思用到學習上呢? ”

而後又無聲地歎口氣,望向元澈,“聽你們班主任說,你倆最近走得挺近,我希望你們倆在一起玩之餘,也能互相學習學習對方的長處——你多和大家交流交流,別總一個人悶著,然後也和唐染分享一下自己的學習經驗。”

從某種方麵來說,任老師對12班情況的了解其實並不比馮誌中少。尤其是學生私下裏的狀態、同學之間的相處,馮誌中可能還不如他清楚——畢竟任老師非常擅長從任語真不經意的三言兩語中提取“情報”。

這種時長的談心通常是班主任的工作,任老師原本沒這個義務。

雖然被約談的兩人並不是太領情,嘴上仍禮貌道:“謝謝老師。”

終於從辦公室出來,走廊一側的教室大多已關了燈,樓梯上隻有寥寥幾個快步走過的學生。

住校生急著回寢室打水洗漱,走讀生惦著回家趕未完成的作業,大家都是行色匆匆。

走廊上的照明燈不太明亮,夜風從北麵沒關嚴的窗戶吹進來,摻混著腳步聲和遠處隱約的嬉鬧呼喊。

再過幾分鍾就是學校統一斷電的時間,元澈幾乎是衝下樓梯,向教室奔去。唐染剛轉過臉去想和他說話,人就跑沒影了。

12班隻有丁一凡還在往書包裏塞著教輔,其他人都已經下樓了。看見元澈進來,丁一凡鬆了口氣:“我還在想你們到底回不回來了,糾結要不要鎖門。”

“我倆鎖,你走就行。”唐染緊跟著從後麵進來,轟走了丁一凡,繼而對元澈不滿道,“跑什麼,為什麼不誇我機智? ”

元澈正把幾張沒寫的卷子往書包裏放,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哦,你真棒。”

……聽不出任何感情。

“能不能稍微走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