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很快就拿了藥箱回來,打開藥箱之後,他就先用酒精棉給寧然腳上起了水泡的地方消毒了一下。
酒精擦上去很涼,揮發的氣味讓寧然皺了皺鼻子。
池宴卻以為是自己手重了,讓寧然又疼了,於是手上動作更輕。
隻是擦完了酒精之後,接下來的步驟免不了要更疼了。
池宴拿了消毒過的針頭,對寧然說:“要挑破才行,會比較疼。”
寧然坐直了一些,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池宴卻是下手的時候有點遲疑,針都碰上去了,手卻又縮了回來。
寧然有些不解:“怎麼了?”
池宴遲疑了一下,問:“要不抹點麻藥?”
寧然瞬間有些哭笑不得,然後說:“不用了,這點痛不算什麼,以前在商場做促銷,一站要一天呢。”
說起來也是她這陣子養的太嬌嫩了些,竟然隻跑了這麼幾步,腳上就磨成這樣了。
池宴聽了她的話,卻是愣住了,然後問:“以前……以前過的很辛苦嗎?”
他當然是知道寧然以前都做過些什麼的,隻是書麵上的東西看著,總是不如當事人說的來的讓人感受直接。
寧然沉默了一會,才“嗯”了一聲。
她忽然有大的傾訴的欲望,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放在以前,她壓根就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想想池宴說自己的心事。
但大概是今天遇到了溫如月的關係,寧然心底的往事便忍不住湧了上來。
她笑了笑:“你大概也都知道。”
池宴把她的底細查得那麼清楚,她以前做過些什麼,他應該都是知道的。
池宴卻說:“我想聽你說。”
寧然頓了頓,才說:“我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隻知道是她轉學的同學,人出國了找不到了。”
就在那個人出國之後,溫如月才發現自己懷孕了,當時才十八歲都不到。
但是溫如月想要留下孩子,她不想要打胎。
所以她拿了家裏的錢,離家出走了。
但是懷孕生孩子養孩子又哪裏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她們的日子過得一團糟。
寧然記得小時候她們窮的沒錢付房租,被房東趕出來之後,甚至在橋洞裏麵跟乞丐們擠在一起過。
但是那麼苦的時候,溫如月都沒有扔掉她,有一點吃的都要塞到她嘴裏。
所以寧然一直都覺得,溫如月是愛她的,不是到了忍不了的地步,她是不會扔下自己的。
以至於她即使心底有怨恨,那也隻是很少的一點。
可後來明明日子都好過起來了,她為什麼反而扔了自己呢?
寧然想不通,卻也不想再想了。
十多年過去了,她也不是需要母親的孩子了,既然溫如月現在過得很好,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那麼她們變成陌生人,豈不是更好?
寧然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麼多,轉而說起了後來的生活。
她說:“爺爺對我很好,什麼都會先想著我。”
她喜歡學畫畫,爺爺咬著牙也讓她上了美術係。
畫具顏料之類的東西都不便宜,老人就一點點的從自己吃的用的裏麵給她省出來。
寧然剛開始打工的時候,隻是為了想讓爺爺能夠對自己好一些,別那麼節省了。
誰知到後來,她會需要自己來撐起一個家。
可是她如果立不起來的話,這個家就要散了。
寧然說這一切的時候,語氣很平靜,這些事情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不久之前自己的生活,現在想起來,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