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愣住了，可雷得不依不饒，他的審訊技巧極佳，和雷徹的口才相比較的話，就會發現，他們真不愧是兄弟兩。
“都恨。”
“有多恨?”
“恨不得他死了最好！”
我違心的說，隻盼望快點結束這場尷尬的對話。
“這樣，我明白了。”
雷得點點頭。
我以為他要結束這場無謂的談話了，誰知他又問到：“鹿小姐，身體還疼麼？”
怎麼會不疼呢，我身上的疼,一半是被衣服憋的，一半發自內裏，從每一塊骨頭縫隙裏鑽出來，我恨不得幹脆直接躺地上得了，反正比站著強。
但我是不會做這麼丟人的事的，天上國的人蔑視我們，叫我們番人、蠻族，但這不代表我們真的就是不知禮義廉恥的，我們隻是比他們弱小而已，他們憑什麼看低我們，認為我們連禮貌都不懂。
“是很難受。”
“很疼的話就坐那邊的椅子上吧。”
我知道雷得一直盯著我看，他在觀察我，這讓我感到不快，但也無可奈何。我慢慢挪過去坐下了，包著軟皮的椅子不硬不軟，就是稍微大了點，靠上去背後空著，兩邊扶手也高了，我隻好把手放在自己膝蓋上。
“好過點了麼?”
“謝謝。”
“不用，我並不是出於好心才救你的。”
雷得鬆開他的手指：“發現你的時候，你全身十二處骨折，脾髒肝髒破裂，為了救活你，我有整整三天沒有合眼。”
我等他把話說完。
“我和你非親非故，鹿小姐，隻為你一人，就耗費掉我大量的精力，你一定會好奇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對吧？”
“是因為雷徹嗎？”
“鹿小姐，我的兄弟因為你的緣故，幾乎丟了性命，現在還可能會受到皇帝陛下的懲罰，所以你必須活下來，好補償他的損失。”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當然，也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不！你們這是強詞奪理！”
我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了，這一動，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一樣，劇烈疼痛起來，連帶著胸口也痛了，一下跪坐在地毯上，隨即側身倒下了。
我無助的蜷著身體，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襲來。
“一句話就嚇成這樣……果然還是不夠穩重。”
雷得輕輕歎了一口氣：“別緊張，鹿小姐，聽我把話說完，阿徹的妻妾夠多了，我並不打算把你還給他。“
那你們打算幹什麼呢？就算是待宰的牛羊，也知道引頸一刀後就是解脫，我這樣子被人擺布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我終於低聲哭出來了，一半是痛的，一半也是覺得自己前程堪憂，那些淚水流到地毯上，但瞬間便被幹燥的毯麵吸收了，隻留下一點點淡淡的痕跡。
所謂人微命輕吧，活著活著盡然連自己的這條命不是自己的了。
正難受，雷得已經走到我跟前來了，他屈尊蹲下來，還伸手擦擦我臉上的眼淚，這一來，我聞到他手上有淡淡的煙草香味，倒是不討厭。
“別哭了，除非待會你想你的爹娘陪你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