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是怎麼了?
如果不是我還負著枸杞小姐的話,恐怕已經嚇得癱坐在地上了。
隻見綠柔又向前挪了一小步,我終於發現她身後的那個人來——那人強迫她往前走了一步。
慢慢的,他亦在煙霧中顯露出形態來。
一開始出現的隻是黑色的狼頭部分,之後是帶著尖刺的護肩,和印有狼頭徽記的厚重胸甲,這些標準無一不表明,“他”是一名鐵狼衛。
在剛才那陣箭雨中存活下來的。
“啊,小鹿,你還活著。”
那人張張嘴,衝我打“招呼”,聽那聲音,似乎喉嚨裏堵著血。接下來,他鬆開手中刀柄,綠柔直直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但很快便不動了。
而我已經驚駭到了極點,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如此緩慢,如此惡劣。
我亦顫抖起來:“雷徹,你……為什麼還活著?”
“本來是死了。”
我注意到他身上和背上還插著幾隻箭,有的深入骨肉,但他慢慢折斷了幾支,扔在地上。
“隻是來收魂的無常說,我的名字對不上,我不是穿這副盔甲的主人,還生氣的踢了我一腳,於是我就回來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鬼話,但我無法應對他。見我慢慢後退,雷徹又迫近了我一步。
他伸出手,聲音疲憊而嘶啞:“小鹿,告訴我,你是如何活下來的?你有神靈護佑?”
“不要再說這種奇怪的話了。”
“你的那個未婚夫似乎也沒在乎你的死活啊。”
“住嘴。”
我瞪大眼,他在說什麼?鹿步叔叔不會不管我,他一直是要救我的,一直沒有放棄我。
等等。
剛才,那陣箭雨如果不是,不是枸杞姐姐的話,我也被射死了,不是麼?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鹿步叔叔不是要救我麼?他肯定是不知道我在隊伍裏才……雷徹肯定是在挑撥我才這麼說的?
此刻,我心亂如麻了,半步也挪不動了,雷徹走到我麵前,用他那全是血汙的摸摸我的脖子。
“城外的是我的親哥哥,你看他是否有管我的死活?”
“你住口啊!唔——”
我感覺到他的手在我脖子上用力一收,我頓時窒息了。
他要殺我,雷徹要殺我?就像他剛才殺了綠柔一樣?
幾乎同時,掛在我身上的枸杞小姐突然有了動作,她猛然驚起,整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雷徹,把什麼東西捅進了雷徹的左眼裏。
猝不及防的雷徹慘叫一聲,立刻放開我了。
“跑,快跑!”
枸杞衝我大喊,我轉身就跑,雷徹一掌劈開她,又向我追來了。
我隻能不顧一切的跑了,不辨方向,跑的三魂丟了七魄。可雷徹依然緊追不舍,把我追上了外城牆。
我無路可逃了。
對岸,有數十門火炮正向這邊猛烈開火,隻要有一枚砸在我附近,我都必死無疑。
但麵對雷徹,我也活不了。他亦追上來了,借著不太明亮的火光,我發現他的左眼窩裏,整隻眼睛已經碎了,鮮血直流,流滿了半臉上,又從翹起的下巴滴到胸口上。
這人是鬼麼?傷成這樣還能追我?
“離我遠點!”
我在隆隆的炮聲中對他大喊大叫。
“你已經完了,你也會死在這裏的。”
雷徹用他僅剩下的那隻眼睛看了看對岸的“援軍”。
“啊,還真是哥哥的作風,多麼簡單粗暴。“
然後,他又向我逼近一步。
“到我這裏來,小鹿,反正你丈夫也不管你死活,不如跟我,做鬼也是一對快活鴛鴦啊。“
“你這個瘋子!你休想!我不會陪你一起死的!“
我不會讀心,但我從他的眼中讀出了瘋狂,他現在絕對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與其這樣被他殺了,倒真的不如……
我往城外看了看,下麵是護城河的水。
不知道怎麼的,這會子要命的功夫,我竟然又想到鹿步叔叔了,現在再想想,他確實……知道我就在那個車隊中呢。
他不在乎,我即使被亂箭射死,對於他來說,也是無關緊要的,對嗎?這真是讓我覺得有點難過了呢。
想到這,我咬咬牙,一隻腳跨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