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樹林在村外一二裏地的向陽坡上,正對著進村的大路,村子裏有幾個與我差不多年紀女孩結伴同行,按照慣例,應該會有一個年長的女人跟著看管照顧我們,但大人們疏忽了。確切的說,誰也想不到稅官會在那個時間來。
那個稅官大腹便便,十分符合民間傳說中吸血怪的形象。
他和他的人在大路上遇見我們幾個無人看管的小姑娘,竟起了壞心,言語調戲又極其下流,最後竟然硬要拉我上他的馬車,掙紮中我咬了他全是肥肉的手臂一口,還死不鬆口,他十分幹脆利落的一巴掌扇在臉上,把我打倒在地上。
我感覺到嘴裏全是血,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自己的。
這時村民們也聞訊趕來了,麵對憤怒的村民,平時跋扈慣了稅官也縮了,他挨了打,落荒而逃,一邊逃跑還一邊回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而我和幾個小姐妹大哭不止,我的父母則憂心忡忡,他們擔心遭到報複。
也不知是不是父母有意安排,反正發生那件事後的第二天,鹿步叔叔就牽著一匹馬來接我了,我哭了一場,隻好跟他去了,爹娘送我出了村子,走了好遠還一直跟著。
父親一直不說話,母親則哭紅了眼睛,她說:嫁人後就好好的過日子,再別回來了。
後來他們也送不動了,我在馬上一直回頭望,走得遠了,再也看不到他們了,又要哭,鹿步叔叔不知道從那拿出來一塊蛋糕,看上去還很新鮮,就是壓壞了。
“鈴兒,還沒吃東西吧。”他說。
“你怎麼知道我叫鈴兒?”
我從來沒跟他說過話,他對我來說隻是個生人,所以這純粹是我多此一問。鹿步叔叔大概覺得很傻吧,但他還是耐心回答了:“你的父母跟我說的,銀鈴兒,非常好聽的名字,我的鋪子也做銀飾,過幾天我給你做一對鈴鐺吧。”
我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感謝,隻好低頭吃著他送給我的蛋糕好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蛋糕和著淚水一起下咽,甜甜的,又有些鹹,想家,但又不能回頭了。
好吧,其實……鹿步叔叔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凶。
因為常年鑄鐵,他渾身都是鼓鼓的肌肉,尤其是手臂,幾乎比我腿還粗,但他人卻很和氣。
之後幾天,我在他家住下了,他以禮相待,堅持要給我一個正式的婚禮。在等待操辦婚禮的日子裏,他鋪子裏的學徒都會特地跑到後院來看我,說我漂亮可愛,住在附近的鄰居也跑來賀喜,我卻怕羞極了,隻想躲起來。
由於這些年稅負太重的緣故,這個鎮子上的居民也不是很富裕,但鹿步叔叔還是給了我最體麵的待遇,他找來鎮上最好的裁縫為了我做了婚衣,又親自趕製了婚戒和首飾。等到婚禮那天,又有阿姨來幫襯,她們幫我洗了澡,又換上潔白的婚禮服時,我才意識到我真的嫁人了。
身上的這身漂亮禮服是不少玩伴憧憬的,因為衣服的樣式可以把胸脯束得高高的,所有男孩都會目不轉睛盯著看,這時候胸膛裏會發熱,心跳得比小鹿還雀躍。隻是沒想到我會比她們更早穿上,如果她們能來參加婚禮,一定會羨慕死我吧!
接下來我又開始擔憂起來了,我能不能做個好妻子呢?我會收拾屋子,但還不太會做飯,以後會不會被鹿步叔叔嫌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