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更怒了:“哪一方麵?你問朕指的哪一方麵?少給我裝糊塗!~你們一個一個,”伸手挨個兒的腦門兒都指了一回,“不都琢磨著這麼一回事兒麼?還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大家都懵了。蔣進賢見皇帝指著鄭靖業的鼻子大罵還在開心的,等皇帝罵到第二回他就笑不出來了——太反常了!尼瑪皇帝本來跟鄭靖業的好基友似的,說話細聲細氣,罵兒子也不罵老鄭的,哪個人開恩了老鄭他不但幫老鄭出氣,還要勸老鄭不要生氣,現在開始罵鄭靖業,這事兒不對頭啊!
鄭靖業被皇帝一罵,也懵了一下,他反應快,很快就伏地請罪。蔣進賢跟著跪到了地上,接著是韋知勉。
皇帝本來伸著手指的,正戳得痛快淋漓,手下的靶子集體失蹤,都矮了一截兒,幾下指空,一低頭,好麼,三個人齊齊下沉,躲了。
丞相們一跪,皇帝也冷靜了下來,擺擺手:“你們都去。回去好好想想,”長歎一聲,“明日給朕回話。”
三人齊聲告辭,慢慢起身,靜靜退下。三人當中,原是鄭靖業打頭,這一後退轉身,前軍作後隊、後隊作前軍,鄭靖業反倒落在了另兩個人的後麵,蔣、韋二人刻意放緩了步子,等鄭靖業徐徐越過他們,方跟著一起行進。靴子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音,鄭靖業剛剛抬腳要跨過門檻兒,皇帝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等等。”
你又要做什麼啊?三人心裏吐槽。啊呸!當初廢太子的時候咱們說讓你自己作主,你可沒這麼“客氣”過啊,現在又是要鬧哪樣?剛才罵得不過癮,現在還要再叫回來罵啊?
三相站住了腳步,一齊回頭看向皇帝。鄭靖業暗道一聲晦氣,又得多走幾步路了,轉身上前,躬身:“請聖人訓示。”↑思↑兔↑在↑線↑閱↑讀↑
皇帝咳嗽了一下,老臉居然還紅了一紅:“方才是我急躁了,丞相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兩天心裏煩的。”說著伸手親自把鄭靖業給扶了起來,苦著一張老臉又訴一回苦:“事情不好再多拖了啊。”說著還接同情分地故意咳嗽了好幾聲。
他雙手一伸,搭上鄭靖業相疊的雙手,鄭靖業也不能讓他就這樣扶著,很快站直了身體,皇帝左手忽然一緊,牢牢握著鄭靖業的手,右手成拳抵到唇前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鄭靖業連接反扶著皇帝,給他拍背:“聖人。”蔣韋二人還等著皇帝扶呢,一看皇帝這般作派,也不再繼續彎腰了,都上來夾扶皇帝。
皇帝語重心長地道:“咱們都老了,得作決斷了。”三個丞相一齊點頭,語帶哽咽地道:“臣等無能,令聖人憂慮。”指天咒誓,一定要為君分憂。
皇帝唇角一翹:“如此,甚好,甚好!諸卿密之!”
三相有誌一同地再次吐槽:這會兒知道保密了,你方才那分貝夠得上高音喇叭了好嗎?要保密,你該一個一個地小聲好啊。口上一齊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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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靖業吃了皇帝一頓排頭,心頭狐疑,回來也琢磨上了。皇帝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呢?立儲這樣的大事,要問丞相的看法,隻有一個一個問的,因為事涉機密。日後哪怕是真要開會討論了,也隻是一個形式而已。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唉唉,拋開這一條不提,哪個皇子當太子,對鄭氏而言,都不算是什麼大好事,已經長成的皇子早有自己的關係網,還與蔣進賢等人關係密切,實在不好拉攏。而年幼的勢力又單薄了些,而且會有世家嶽父!
頭疼,非常之頭疼。鄭靖業遇到了老輩權臣常遇到的難事:與未來老板如何相處。
一朝天子一朝臣呐!原來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以為不論是誰當了新君,隻要不是原來那個太子,鄭家都不至於太慘。竟是忘了,不與太子直接敵對,萬一太子身邊有自己的仇人,還是個死結。鄭靖業能混到現在,一是自己本事,二也是與皇帝的關係好,老板是個大關鍵!
皇帝讓保密的事情,與心腹之心也不能多言,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鄭靖業越發謹慎了。萬一不小心,自家狗腿子裏有賣主求榮的,揭發他個“泄禁中語”什麼的,就是新君手中現成的把柄,而且這些人還真沒有一個宰相之才,跟他們商量這樣的大事,說了也是白說,反而會有人出餿主意,鄭靖業也焦慮了起來。
正逢著鄭琰過來說顧家的事,鄭琰知道鄭靖業對顧益純的事都很上心,前兩天還嘀咕著如果顧氏本家敢接手這事兒,他就要安排禦史從顧氏本家到顧益純他哥再到鄴侯通通參上一遍。
沒想到卻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鄭琰道:“阿爹不是早就打定主意,咱們不趟這渾水的麼?情勢未明,上躥下跳的徒惹聖人心煩而已。”
鄭靖業擺手道:“總不能隻靠臨機應變,須得有長遠打算。”
“長遠?”鄭琰不懂了。
薑還是老的辣,鄭靖業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