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緩不慢的過著,轉眼間已是盛夏了,比起五月百花節來,更加燥熱了,就連風裏都帶著層層熱浪,撲在人身上,覺的熱哄哄的。
已是七月了,滿院子的海棠開的正好,遠遠望去仿佛院中鋪了一層雲霞,海棠花一朵壓著一朵,開在樹梢,甚是好看。
楚瑤這兩月在竹園中,不用每日給老夫人泡茶了,就覺得越發清閑了下來,楚瑤知道,薑氏與楚玥不來找她的麻煩,怕是少不了四姨娘出佛堂這件事推波助瀾的。
自從白靜出了佛堂以後,府中那些姨娘的眼睛都要盯掉了,生怕一個不留神白靜的寵愛就多過了自己。
其實楚蒼明從來不是沉溺女色之人,所以府中的各位姨娘,包括薑氏在內,楚蒼明都是一一照顧到的,每人每月的房中去上三四次,也就差不多了,那些姨娘確實多想了。
雖是如此,但畢竟四姨娘已是十年有餘沒有與楚蒼明親近了,薑氏還是擔心,這次四姨娘出佛堂是有所圖謀的,畢竟,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情,薑氏做的不算周密十全,若白靜是知曉了各種因由才出的佛堂,那薑氏就不得不防了。
有了白靜給薑氏添堵,她自然也就顧不上楚瑤了。
看著庭院裏開的最盛的一株海棠,楚瑤撫上其粗壯的枝幹,海棠的香味傳來,縈繞在鼻翼間,似有若無。
這是楚瑤最喜歡的白心紅蕊海棠,香味清淡優雅,若是不靠近了聞,氣味就顯得更淡了。
楚瑤數著這一株上的海棠花,不多不少,正巧七朵,抬眸望了一樣碧藍如洗的天空,是了,還有七日自己就及笈了。
想著墨無痕昨夜間說過的話,楚瑤有些煩悶,心中卻是又有些歡喜。
自從百花節後,墨無痕受傷,在王府中修養,已經很久沒來楚瑤的竹園中了,楚瑤倒也不甚在意,來與不來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墨無痕心中有自己。
隻是昨夜間,墨無痕卻又來了竹園中,開口不說其他,就打楚瑤及笈這件事說了起來,絮絮叨叨說了兩個時辰,楚瑤別的意思沒有聽出來,隻聽出了一個意思,就是墨無痕心心念念要等楚瑤及笈以後就娶楚瑤過王府,當他的攝政王妃。
眼下楚瑤重生雖快兩年了,但是由於自己勢單力薄,好不容易才尋得了老夫人的微弱庇佑,加上有了楚寒的保護,在丞相府中才站穩了腳跟,可是薑氏和楚玥這兩人可還在府中,楚瑤現下奈何不了她們,若是出了府,嫁進王府中,這手恐怕就伸不了那麼長,怕更是拿薑氏母女沒辦法了,若是如此,那楚瑤大仇何時才得報。
也因如此,楚瑤現在兩相為難啊。
墨無痕如今對楚瑤已是愛得入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就連白珍有時也與自己開玩笑,聲聲喚她王妃,墨無痕的這份情誼楚瑤實在不忍心,也不想拒絕。
可是若是嫁進王府中,就不如在丞相府中方便了,對付薑氏母女隻怕難上加難,楚瑤是肯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這邊是墨無痕的深情,這邊是楚瑤的仇恨,楚瑤夾在當中,確實讓人煩悶的緊。
“小姐,看你今日似乎提不起精神,是不是不舒服?”
白芷提著一個澆花的水桶,看著在海棠樹下有些出神心不在焉的楚瑤,心頭劃過一抹擔憂。
“嗬,這倒是沒有,隻是心中有些兩難罷了。”
楚瑤伸出芊芊玉手,如白玉青蔥的手指拂過一朵雙生的海棠,扯出一個敷衍的笑,略帶了兩分羞澀。
“對了,過幾日就是我及笈的日子,若是我及笈以後,不在丞相府中了,你有何打算?”
楚瑤在丞相府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芷與王媽媽了,月餘之前王媽媽被楚瑤送出府安享晚年,現在就剩了白芷一個人了。
楚瑤說過,今生定要護得她們周全的,但是楚瑤若是嫁到王府,白芷進了王府也是沒有自由,這天大地大,白芷或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楚瑤不想這樣自私,總要問過白芷的意思才好,是去是留,楚瑤不會為難白芷。
“小姐這是不要奴婢了嗎?”
白芷聽得楚瑤這樣問,心中一急,扔下手中的水桶,慌慌忙忙的朝著楚瑤走了過來,一下子跪倒在跟前。
“小姐,若是奴婢做錯了什麼,小姐可以責罰奴婢,但是千萬不要趕奴婢走。”
楚瑤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白芷眼眶裏噙滿了淚水,跪在地上,一副可憐的樣子,著實發動了楚瑤的心。
白芷還是這樣,永遠都是對自己忠心耿耿,不離不棄,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