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走回原處，又跪了下去。
削瘦的身姿卻跪得筆直，似乎光明磊落極了。
楚容江眸中出現片刻的遲疑，不過隻是轉瞬即逝。
他在衣冠塚前席地坐下，打開提盒，將裏麵的菜肴一一擺在墳墓前。
一疊雞米花，一疊炒田螺。
一瓶，粉紅色的桃花釀。
將桃花釀小心翼翼的倒在精致的玉杯中，他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墓碑，薄唇緩緩勾起：
“離裳，你說過最愛田螺、雞米花下酒，雞米花無人會做，是我親自動手的，味道不太好，你將就著吃。
以後，以後我會爭取做的更好。”
聲音也有著無盡的溫柔，無盡的寵溺。
若是以往，顧離裳已經撲過來，眨眼便能吃個幹幹淨淨，可是現在……
那些東西靜靜的擺在地上，無人吃，無人搶。
那冰冷的墓碑，也沒有半絲的溫度。
楚容江看著那滿滿一杯粉紅色的桃花釀，忽然有些控製不住，眼眶倏地泛紅。
饒是江憐兒跪的很遠，也察覺到了他周身的悲傷和痛楚。
她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憑什麼，顧離裳明明已經死了，憑什麼還能得到楚哥哥對她的好？
她努力了這麼久，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憑什麼楚哥哥還是半眼也不肯看她？
她到底哪兒比不上顧離裳？顧離裳到底哪兒好！
此時，楚容江坐在地上，聲音沙啞。
“離裳，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怎麼就舍得留下我自己一個人？”
江憐兒原本還在憤恨，忽然聽到這句話，她眉心一蹙。
鎮南王說，鳳九遙和楚容江之間，也有這樣一句話。
怎麼會呢，楚容江這話明明是對顧離裳說的，難道那鳳九遙是顧離裳嗎？
本是這麼吐槽，可是心底剛吐槽完，她麵容瞬間呆滯住。
鳳九遙恨她，鳳九遙喜歡楚容江，鳳九遙不是鳳九遙……
這些線索，似乎都擺明，鳳九遙是顧離裳。
可是世間怎麼可能有這麼奇異的事情？她親眼將顧離裳燒死的，親眼將她的屍體從火中拖出來的。
顧離裳怎麼可能還活著，更沒有可能會變成鳳九遙。
可是……
江憐兒之前懷疑鳳九遙對她有敵意時，特地去調查過鳳九遙。
鳳九遙在大婚當日，性格突變，這，說不過去。
而且最巧的是，鳳九遙大婚當日，便是顧離裳死亡之時。
難道……難道顧離裳以前寫的話本子裏的魂穿，真的存在？
難道顧離裳魂穿到了鳳九遙身上？
越想，她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心跳不受自控的加速。
激動、畏懼、恐怕，顫栗。
她幾乎要肯定自己這個想法了，隻是不能急，不能急！
她看向站在很遠處的西琴。
西琴連忙快速走到她身邊。
江憐兒在她耳邊輕聲交代：“立即去查……”
西琴聽了，驚愕的蹙眉，這，小姐是瘋了嗎？
鳳九遙怎麼可能是顧離裳？
“快去！”江憐兒冷聲命令。
西琴隻能快步離開。
江憐兒手心緊了緊，但願，但願結果不要是真的。
不然，不然太可怕了，她可能，可能不是鳳九遙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