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從小喜歡中文,作文寫得好,保根本想讓她學中文,可她選擇了學法律。保根感到不能勉強她,選擇一個專業,直接關係到孩子今後的工作、事業,是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如果孩子不願意,硬要讓她學,肯定學不好,再說法律專業現在社會上挺熱門,隨著我國法製化進程的加快,社會上需要大量的法律人才,小華選這個專業還是很有眼光的。
隻是保根喜歡的中文、藝術專業隻能看將來小金了。小金雖然現在也喜歡樂器,二胡、笛子演奏已有一些基礎,但將來發展究竟怎麼樣還很難說,在中文、藝術這兩個專業中也隻能選一個,說不定小金將來高考時,又有更好的專業去選擇,保根想到這裏,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為華東師範大學有藝術係,雖然自己的孩子不一定能上藝術係,但自己能到這個學校的藝術係感受一下藝術氛圍也是好的,所以保華今天帶了一支笛子,如果有機會想向藝術係的教授請教一下。
保根幫小華辦完一切入學手續,已是上午10點半了,他讓小華在宿舍休息,就獨自來到藝術係教學大樓前。這座四層教學大樓看上去雖然有些陳舊,但頗具藝術靈氣。大樓四周,古樹林立,每棵樹下都有一張白色的靠背長椅。保根站在樹蔭下,頓感初秋的陣陣陰涼。那覆蓋著爬壁虎青藤的外牆,使教學大樓既有文化藝術的古韻,又充滿勃勃生機。教學樓前有座音樂家聶耳的半身銅像,使人感到肅然起敬。一樓中間一個教室裏,傳出雄渾優美的鋼琴伴奏下一個高亢抒情的年輕男高音,估計是一位聲樂係學生在練唱。保根本想到窗外去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學生有這麼好的音質,但他沒有挪動腳步的勇氣,自己一個四十多歲的鄉下人在窗外看一個學生練唱,不被人笑掉大牙?保根在一棵大樹的靠背長椅上坐下,靜靜地聽完這個學生唱完一支歌,情不自禁地把笛子放到嘴邊,吹起了一首當時很流行的笛子獨奏曲《喜報》。歡快的樂曲從保根的笛子裏流出,把當時全國人民聽到捷報頻傳的喜悅心情和自己送女兒上學的愉快心情吹出來了。他剛吹完這首曲子,從教學大樓裏走出一位頭發斑白有些謝頂但精神钁爍的老人,估計是一位音樂教授。他對保根說,這位同學是哪一屆的學生?保根感慨地說,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以前從來沒進過大學的校門,我今天是送女兒到你們學校法律係報到才第一次進大學校門,也是第一次看到藝術係教學大樓。老人說,你的笛子是跟誰學的?保根說,我從來沒拜過老師,我是聽著收音機學的,我最喜歡陸春齡老師作曲並演奏的這首《喜報》。老人眼睛突然一亮說,我就是陸春齡。保根以為是聽錯了,難道眼前這位老人就是被稱為笛王的大名鼎鼎的上海音樂學院教授嗎?他忙站起來向陸春齡教授深深鞠了一躬說,陸老師好!保根又說,陸老師不是在上海音樂學院嗎?陸春齡說,我是今天到這裏來參加一個會議。又對保根說,你有很好的藝術天賦,可惜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你是哪裏人。保根說,我是江蘇太倉人,太倉就在上海嘉定的北麵。陸春齡說,知道,知道,太倉是個美麗清靜的小城市,我以前去過,太倉還是江南絲竹的發源地,可惜現在研究的人不多了,特別是年輕人愛好的不多了。保根說,在太倉還是有不少愛好民間音樂的人,就是缺少像你這樣的專家來輔導,我所在的小學,還有一個學生民樂團,學生們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就是沒有高水平的師資,像我這樣的老師已輔導不了他們了,個別經濟條件好的家長隻好帶著孩子到上海請專家輔導,但又怕花了大量的時間影響孩子正常的文化課程學習,而大多數學生都沒這個條件,我們學校也沒經濟實力請專家來輔導。陸春齡聽完,沉吟片刻說,我來給你們的學生做輔導吧,我不要你們的一分報酬。保根說,那太好了!不過,怎麼能讓你義務輔導呢?陸春齡說,我現在年齡大了,教學任務也不太重,我看到現在民間音樂後繼乏人,心裏著急啊,你們學校既然有學生民樂團,上海離太倉又不遠,我可以帶著我的幾個學生,還可請閔惠芬老師一起來,她可是中國有名的二胡大師,也是喜歡扶持新人的熱心人。閔惠芬也是保根崇拜的藝術大師,保根記得以前到鄉廣播站去一遍遍聽二胡曲《江河水》並記下譜自學二胡,就是閔惠芬演奏的。保根真感到三生有幸,他興奮得顧不上說什麼,隻說那太好了,太好了,我代表我們學校的全體師生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