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船上的晚餐,其實普通,可氛圍加分不少,音樂歡快,景色如畫,四人觥籌交錯,一頓飯吃到深夜,這才叫一輛出租車回酒店去。
回到房間,興致高昂,簡艾纏著說要喝酒談天。
楚天闊皺眉:“小酒鬼!船上你已經喝過一杯香檳。”
“那不算啦,就小半杯,兩口就沒了。來吧來吧!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楚天語拍手讚許:“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開兩瓶拉菲。”
張弛有苦難言,好不容易今天二人的關係有了突破性進展,他心急火燎,隻想跟楚天語二人回房去,說點悄悄話,做點“愛做的事”。
楚天闊察覺到張弛那坐立不安的焦躁,有心要壓一壓他的“欲火焚身”,便同意簡艾的要求,叫侍者送上兩瓶紅酒,和配酒的幹酪、水果等物。
楚天語倒酒,三人皆可豪飲,唯獨克扣著簡艾,隻給她兩指深。她撒嬌:“我不是小孩子啦。”
楚天語捏她臉頰:“你才學喝酒,悠著點兒,別喝過頭,明早起不了床,看不成埃菲爾鐵塔。”
簡艾掂量一下利害,乖乖收斂,捧著酒杯,小口小口地啜。
聊著聊著,那三人免不了說起讀書時代的趣事,簡艾聽得入迷。
楚天語大曝張弛從前的糗事。
“Lucas以前是校足球隊的後衛,他動作粗魯,老犯規,後來一次友誼賽,把對方一個男同學鏟出幾米遠,脛骨骨折,立刻被罰下場,後來還被教練揪住脖子逼著道歉。之後校隊都不敢派他上場,他坐了一學期的冷板凳,氣得半死,改入拳擊俱樂部。”
張弛坦蕩地說:“華裔混血,常被歧視,所以我從小刻意運動,鍛煉身體,誰敢欺負我,我絕對以牙還牙,加倍報複。小時候我就愛打架惹禍,在社區裏惡名遠揚。老師們都對我頭疼,說我父母都是文化圈精英,偏偏生個兒子是小混混。”
簡艾打抱不平:“我覺得你不是小混混,男人麼,就要有男子氣概,打打架算啥。”
楚天闊扯她耳朵:“照你這麼說,我這種一路考第一名,從不惹事的乖學生,就是書呆子,娘娘腔嘍?”
簡艾撇清:“哪有!你最好,你怎麼做都好,做什麼都好!”
楚天語拍掌大笑:“我哥呢,就是清高孤傲,覺得世上隻有兩種人,聰明人和笨蛋。他根本不屑跟笨蛋來往,連話都懶得說,避之唯恐不及。”
簡艾猛點頭:“那是那是,我跟你在一起,經常覺得智商被碾壓。”
張弛問楚天闊:“那你跟我做朋友,說明你覺得我智商還配得上你嘍?”
楚天闊一臉嫌棄的模樣:“哪有,是你死皮賴臉要巴結我的好嗎?我帶妹妹一起報名注冊的時候,你跑來看熱鬧,眼神黏到天語身上就撕不下來,口水嘩啦啦的。然後你就非跟我套近乎不可,三天兩頭闖到我房間,一會兒借筆,一會兒借書,甚至還借洗發水和剃須刀。”
楚天語也想起來,大笑說:“最過分是有一次哥哥同我抱怨,說張弛有次來坐了一會兒,偷偷把相框裏我們兄妹倆的合照撕走一半,還死活不承認。”
張弛嘿嘿笑:“呃,那照片是我撕的……我藏在皮夾裏好些年。”
簡艾捂嘴笑,猜想張弛夜裏躲在被窩,肯定對著楚天語的小照,遐想連篇,不知做了多少春夢呢。
楚天闊搖晃著紅酒杯,有些黯然地說:“讀書時,覺得功課枯燥,日子難熬,恨不得早點畢業。如今才知,人生的煩惱,與日俱增。最輕鬆自在的時光,還是校園,恨不得時光倒流,無憂無慮。”
簡艾沉思,時光如梭,她要珍惜當下的每分每秒,去愛,哪怕會受傷,去拚搏,哪怕會失敗。青春是條單行道,一旦錯過,無法再來一次。
楚天語纖瘦的胳膊懶懶地搭在沙發上,她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戒指,黃金底座上一隻蝴蝶,紅寶石藍寶石黃水晶和祖母綠鑲嵌成五彩斑斕的羽翅。
這樣浮誇的設計,若是其他人佩戴,保管像個暴發戶。可楚天語清逸出塵的氣質,壓得住任何奢華的服飾。
張弛站起來,伸個懶腰,說:“散了吧,我想睡覺。”
楚天闊心想,你若是真的隻想單純地睡個覺,才見鬼嘞!
楚天語跟張弛二人肩並肩,走回隔壁房。楚天闊憂心忡忡,可心事難以啟齒,他總不能去幹涉妹妹的床幃之事。說到底,她不再是小女孩,自有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