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2 / 2)

他素來是個內斂含蓄的人,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潔身自好,但為何偏偏對簡艾這個小女孩牽腸掛肚?

有一次,他看見艾家燕在澆水洗店門口的地磚,停下車,問:“簡艾呢?有陣子沒見她。”

艾家燕拿著拖布,緊張地回頭看盛強,他窩在店堂深處的電腦跟前。她這才低聲說:“我還以為我們家小艾去找您了呢,您也沒見過她?”

楚天闊一驚:“她去哪了?”

“不知道,這孩子真讓人操心,偷偷離開家,說要自力更生。她高中都沒念完,能做啥?”

楚天闊歎息。

離開盛家,他心亂如麻,這是怎麼回事?短短時光,見麵不過數次,那個短發瘦弱的小女孩,竟然深深紮根在他心裏?一想到她孤身在外流浪,心好似被揪住一樣隱隱作痛。

他回到辦公室,打電話給相熟的一家征信公司。

“喂,幫我找個女孩子,叫簡艾,出生日期是……”

提供相關資料後,楚天闊焦急地等待回音。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在信息時代,走一步路都會留下痕跡,一個人想要徹底消失,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三天後,楚天闊收到了回音,他開車到城東一帶,七拐八繞地在狹窄的老街裏,找到那家飯館。

他一眼就看見了簡艾。

她穿著鵝黃T恤和紅色短褲,一雙舊帆布鞋髒兮兮,蹲在門口剝毛豆。豔陽高照,熱氣蒸騰,T恤汗濕貼在身上,短發一縷一縷黏在臉頰,胳膊曬得發紅。

他停車,走到她麵前。

簡艾聞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古龍水香味,一雙棕色布洛克皮鞋一塵不染,進入眼簾。

心裏咯噔一下,她抬頭。楚天闊衣冠楚楚,高大英俊,站在那裏就像雜誌上的名模。

她張大嘴,想說話,喉嚨卻堵得慌,發不出一個字。

“你好嗎?”楚天闊問。

簡艾低頭,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她抬手去抹,毛豆殼兒上的絨毛揉進眼裏,癢,眼淚流得更加洶湧了。

“你怎麼在這裏?”

“來抓你。玩什麼不好,玩離家出走?”

簡艾倔強地說:“我不回去。我恨盛強,他是個禽獸。我無法忍受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怕有一天我精神崩潰,殺了他!”

“你不愛你媽媽?”

簡艾不說話。

楚天闊蹲下來,揉揉她汗濕的頭發:“小傻瓜,一走了之是最幼稚的做法,而傷母親的心,更是該打。來,跟我走。”

楚天闊督促簡艾收拾行李,把她塞進車,開走。

“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不怕遇到壞人?”

“這是我同學家開的飯館,我求她收留我,我願意在這裏打工,就當付食宿費用。他們不是壞人。”

“免費勞動?你一天工作多少小時,做些什麼?”楚天闊追問。

“不清楚,早上六點到晚上十點多吧,洗碗上菜拖地……什麼都幹。”

楚天闊深深看她一眼:“這就是你理想的生活嗎?窩在一個油膩簡陋的小飯館洗盤子,起早貪黑,累成狗,連工錢都沒有?”

“走一步算一步,我沒想那麼多。”簡艾心虛地回答。

他憐愛地摸摸她的臉頰:“傻瓜,你仗著自己才十八歲,覺得青春無敵,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根本不考慮眼下走的道路是否正確。然而人生就像單行道,隻能向前無法回頭。一旦走錯,後悔莫及。”

簡艾靠在車窗,不敢看楚天闊,許久,才低聲說:“我若是有選擇的餘地,便不會出此下策。我沒有錢又沒有貌,人家能拚爹,我親爹已經死了。一無所有,能做什麼呢?”

楚天闊歎息一聲,堅定地說:“你到我家來吧,就當陪陪天語,她一個人,怪寂寞的。”

楚天闊言出必行,果真帶簡艾回到家中大宅,她是第二次來,仍然緊張得手腳都不知怎麼擺。楚天闊把她留在客廳,說:“我父親在家,我去問候一聲。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很快帶你去見天語。”

那是38°高溫的午後,可楚家大宅裏清涼宜人,落地大窗外是碧藍泳池,綠樹成蔭。客廳安靜空曠,隻一座古董機械座鍾的鍾擺哢噠哢噠響著。

傭人送上茶,礦泉水,果汁和各色甜點,水果盤,靜悄悄來,靜悄悄退。

簡艾坐在奶油般潔白的真皮沙發上,用骨瓷描金碟子啜飲香氣撲鼻的紅茶,小心翼翼地啃一塊綠豆糕,甜而不膩,清香撲鼻。她想,天堂般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