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杯茶,吃了些點心,楚天闊出現,陪著一個中年男子。二人一般氣質軒然,濃眉長睫,身材挺拔。
簡艾想,這應該就是楚天闊的父親。
她慌忙站起來,深深鞠躬:“楚伯伯好!”
男子走近,扶她一把:“你就是簡艾吧,聽天闊和天語他們說起你好幾回了,終於有機會見麵,你別客氣,隨便坐。”
簡艾看楚天闊的眼色,在下首沙發角上坐下。她不敢坐得舒服,挺直腰,眼觀鼻,鼻觀心。
楚升豪一邊喝茶,餘光一邊打量簡艾。她低著頭,側顏嬌俏可人,肩膀瘦削,細腰盈盈一握,胸部隻得一點微妙起伏,像小鴿子一樣羞怯。皮膚雪白,泛著粉紅,是太陽親吻過的痕跡,短發齊耳,露出一截纖細頸子,楚楚可憐。
楚升豪麵上不露聲色,心裏卻嘀咕,兒子從小養尊處優,身邊來往的都是上流社會的名媛小姐。可他總是清心寡欲的模樣,沒想到突然帶個女孩子回家,還說要收留她住一陣子,真是猜不透兒子的想法,難不成,會看上這種素質平平的小家碧玉?
可這個女孩子並非一般人,她和女兒的血型一樣,打著燈籠沒處找!因此楚升豪和善地笑著,對簡艾說:“我前陣子特別忙,天語生日時我人在美國,沒能趕回來。聽天闊說起你獻血救天語,我心中很是感激,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眼下正是暑假,如果你家人沒意見,你就在我們家住下,陪陪天語。好不好?”
簡艾聽楚升豪語氣溫柔和藹,儼然是位慈父,壯著膽子抬起頭來回答說:“多謝楚伯伯,我怕打擾你們。”
楚升豪笑說:“打擾?不,我們家就是太清淨,歡迎你來打擾。天語在睡午覺,一會兒就能見麵。”
楚天闊對她微笑,做個OK的手勢,簡艾便答應。
楚天闊招手叫傭人過來,吩咐幾句,給簡艾準備客房。楚升豪略坐一會兒便離去,簡艾緊繃的神經鬆下來,做個抹汗的動作。
“怕什麼?”楚天闊坐到簡艾身邊,捏捏她的臉。
“你們楚家是有錢人欸,我想你爸爸的排場肯定很大,很威嚴的樣子,能不怕嗎?”
楚天闊摸摸鼻子,淡然道:“我父親很平易近人,你不必擔憂。何況你是我領回家的,他當然對你另眼相待。”
簡艾說:“你跟你爸爸人都好好哦,尤其是對我這樣的弱女子。你這麼喜歡我,令我受寵若驚。”
楚天闊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男人善待女性,照顧弱者,是基本的教養。你不要覺得每個人都是好人,有些人,表裏不一的。”
簡艾不懂楚天闊的話,總覺得他含沙射影,話裏有話。
簡艾在太陽偏西的時候才見到楚天語,這位大小姐的午覺睡得真夠長,所謂神仙生活不過如此吧。
簡愛被領到楚天語的房裏,坐在起居室等候。從打開的臥室門外可以看見傭人將四柱大床的白紗窗幔掛起,讓楚天語慢條斯理地下床。她穿著藕荷色真絲睡裙,揉揉眼睛,伸個懶腰。
傭人掩上房門,待楚天語換好衣服梳妝妥當,這才把簡艾領進臥室。
簡艾看見楚天語坐在梳妝台前,正在往身上塗保濕乳液。她和上次一樣,戴著齊手肘的蕾絲手套,十指纖纖,玉蔥一般,水晶指甲做得很精美。
簡艾下意識地看自己的手,這陣子摘菜洗碗,指甲縫裏嵌著黑漬,死皮翹起,她自卑得恨不得藏起雙手。
楚天語卻親熱地握住簡艾的手,說:“一直惦記你,真好,又見麵了。我們到泳池邊去坐坐吧,屋裏怪悶的。”
簡艾乖乖跟著走,泳池裏有人,是楚天闊在遊泳,在水裏衝她們招手,那麥色肌膚閃閃發光,簡艾臉紅,不敢看水裏若隱若現的健壯身軀。
即使一起“睡過”,簡艾仍然不敢相信,楚天闊會看上她這樣普通的女孩。
楚天語穿一件灰色及踝連身長裙,不知是什麼料子,隱約閃爍銀光,絲般順滑貼身。剪裁簡單至極,圓領無袖,全無裝飾,妙在腰部兩側開三角形鏤空,露出一小片白膩的肌膚。
這衣服絲毫不顯得暴露,卻勾得別人目光流連,欣賞她楊柳般的細腰。楚天語瘦削高挑,四肢纖細,是西方人最欣賞的那種名模身材。簡艾想,命運真是不公,偏愛某些人,賦予他們財富和美貌,萬般齊備。
“楚小姐,你這衣服真好看。”
“你喜歡?這是我設計的。”
“啊?你是服裝設計師?”簡艾張大嘴巴。
“嗯……我曾在巴黎讀時裝設計。”楚天語眼眸黯淡下去,簡艾不敢追問——後來呢?因為世上有很多故事,戛然而止,沒有“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