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段(2 / 2)

蔣成風神色凝重,不由長歎:“你家主子的性子,還要我說麼,說的進,還會有今日?唉罷了罷了,我去看看吧!”

說著一撩袍子,往閣樓上走去。

上了樓,挑起一簾蝦須簾,裏頭一片霧靄芳香,鴛鴦戲水被,團花酥紅枕一應家俱皆是喜慶醒目,華貴異常。

一張羅漢圍屏矮足榻上淩風鐸一身鮮紅貢繡新郎袍服,身子略傾,前方安置了一個巨大的架子屏風鏡,足有一人多高,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淩風鐸此時懷裏頭正攬著雙目緊閉的沉香,小心翼翼在為她更衣描眉。

外頭不絕於耳的吟誦聲襯得這一屋子安靜幾乎可以聽到繡花針掉落之聲,也更襯托著那無聲的一幕更顯淒婉。

蔣成風靠著門框,默然看著,有些個不忍心打斷這一幕。

沉香的身上,已經妥帖的穿好和淩風鐸一身一樣成套由宮中針織坊出品的織金彩鳳嫁衣,最好的秀娘一年的成品,金鑲鴛鴦牡丹點翠鳳冠前叼著的一抹紅寶石珠滴在沉香額前輕搖,將那蒼白的額頭點出一點嫣紅。

淩風鐸將一領壓金彩繡雲翠紋霞帔披在沉香肩頭,沉香小小的腦袋隨著搖動無力的晃動了幾下,那本深邃靈動的眼卻還是緊緊閉著,不見聲息。

淩風鐸披好霞帔,又扶好沉香的頭,在鏡子中打量了番,修長的手指在一旁梳妝台上的胭脂膏裏點了點,將指頭壓在沉香蒼白的唇上。

大概是用力了些,擱在他肩頭的頭顱歪了歪,淩風鐸趕緊將她扶住,麵上一陣惶然,低頭看了看,隨即在那額邊吻了吻。

似輕若重,纏綿悱惻。

看得蔣成風心中一酸,不由道:“逸廬,時辰到了,你可好了?”

第一百十回

淩風鐸側了下頭,刀削般得五官幾日下來更加的銳利,更是多了一份落拓。

盡管那依然是一張美得令人驚歎的臉,卻少了幾分妖魅,多了許多絕望。

形銷骨立的臉,越發清冷。

聽到蔣成風的話,他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沉香,眼中掠過一絲憾然,喉間擠出一句:“嗯!”

聲息渾濁,帶著一種有氣無力的悲涼,這種晦澀悲觀的氣息,是以往的淩風鐸身上從未感受到過的。

那個帶著恨活著的淩風鐸,也比此刻毫無生機的淩風鐸要有活力的多。

蔣成風皺了皺眉,該勸的,所有人都勸了,該做的,他們也都做了,如今,卻隻能聽天由命。

今日的這場婚宴,卻是一場絕決的婚宴,這讓他感到十分的不甘心。

淩風鐸抱著沉香站起來,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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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成風一步上前抵住他的背,道:“好歹吃點東西,總不好在婚宴上倒下吧,今日雖然是最後的期限,但是還有好幾個時辰不是?你得撐住,萬一沉香醒了,你又倒了可讓人笑話不是?”

淩風鐸扭頭看了看他,眼神略有些遊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道:“嗯!”

隨著沉香一日日沉睡未醒,淩風鐸由最初的暴怒悲傷,亟盼等候,到今日,他的話,越來越少,神氣,也越來越萎靡。

蔣成風明白,他已經到了絕望邊緣,今日的安排,便是他最終的決定。

他握了握拳頭,想說句話,最終憋了回去,隻是朝樓下喚了一聲,紫翠聞言欣喜,忙托著盤子送上來碗米粥。

笑藍和紫翠一起進來,淩風鐸好歹依依不舍暫時鬆開了沉香,胡亂進了幾口粥,又看著倆個婢子將素老人親手調製的百瓊露滴了幾滴在沉香口中。

這是續命的玩意,萬金難求,若不是它,沉香無法十幾日不進食的躺著。

一切妥帖,外頭宮中遣的侍婢來催促,婚典開始,笑藍給沉香蓋上大紅喜帕,淩風鐸抱起沉香昂首走出了閣樓。

外頭齊刷刷一排冠峨宮袖的喜娘婢女,從閣樓一直站滿了所有披掛著紅綢喜字的屋簷回廊間,清風拂動,衣袂翻飛,佳木蔥蘢間的花園裏頭真花假花競相鬥豔,鋪陳翠色,花人相映,滿目錦繡。

金桂暗香,盈然浮動,淩風鐸在大開的閣門前對著突然而來許久不見的日頭眯了眯眼,這幾日他足不出戶竟有些許恍若隔世的味道,錦瑟的陽光令他瓊玉的麵盤近乎透明。

原本漆黑的瞳眸透著些許的棕紅,暗寶石一般流淌著一股子血色,低頭看了看懷裏安靜的人兒,他淡淡道:“奏樂,放禮炮吧!”

按著他的吩咐,所有的一切,都要喜氣洋洋的辦,所有的儀式,都要按部就班的來。

蘇家正南的大門一路到底的敞開,為二位新人送行的老少早早等候,連帶公卿都親自出來道喜。

還有不少京中少貴,都是一班平日好友,平素這些鮮衣怒馬的少年顯貴如今個個神情肅穆,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