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南上去將樹給砍了,吩咐著人把棺材抬出來。
這老太爺的棺木也是厚重無比,十幾個漢子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棺木給弄出來。
開了棺,裏頭的屍體放了三年,早已化成了一副白骨,身上的壽衣猶在,卻也有些褪色和腐爛的痕跡,除此棺材中多少還有些積水,發出股惡臭。
看了看時辰,葛老準備撿骨了,囑咐我們小心一些。
我點點頭,看著這墳墓周圍,果真都密布著一絲絲濃鬱的陰氣。
這個墳墓的選址是很好的,風水極佳,想來當初也是請了高人看過的,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陰氣積鬱的情況,隻怕也是人為的。
也難怪葛老會這麼小心。
那一群漢子之中,有兩個是葛老的徒弟,葛老說了一聲開始,那兩個徒弟便開始動手,褪去老太爺身上的壽衣,準備開始撿骨了。
所謂撿骨葬,在我們這也叫,洗骨葬,通常都是過了三年、五年七年等時間才做的,在我們這裏,通常的我們這裏的普通人要是想撿骨,一般都是七年之後,又叫“做七”。
我聽說撿骨的儀式和過程都是極其繁複和複雜的,不必葬禮簡單,聽得很多,今天卻是實打實的第一次見。
葛老的兩個徒弟將老太爺的壽衣脫了之後,葛老便開始動手,我看到他們幾人將老太爺的骨頭一根根的檢出,並用刷子沾了一點米酒,在骨頭上麵細細刷了一遍,又將之放在一旁的棺材蓋上晾曬著。
明明這個過程看起來是慎得慌的,但是葛老他們的神情嚴肅,從容不迫,顯然是經常做,已經習以為常了。
葛老說這樣刷是為了防止有白蟻等蟲類在這骨頭裏待過產下卵,時間長了會把骨頭腐蝕掉,這樣就不好了,刷米酒上去就是驅蟲的。
將老太爺的全部骨頭撿出並處理好,等著骨頭晾幹以後就準備裝入金罌罐(我們當地的一種陶瓷罐)之中,所以撿骨葬又被稱為金罌葬。
葛老撿著曬幹的人骨,由下而上,依趾、足、腿、股、脊、胸、手、頭的順序裝入金罌罐中,擺出一個蹲著姿勢,雙手在前,頭顱最上,我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感覺就像是一個骷髏蹲在罐子裏頭一樣。
當然在觀摩的過程中,我和晉南拿錢辦事,自然也是沒閑著的,警惕地看向四周,隻是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除了揮之不去的陰氣,並無異樣。
此時,葛老撫摸著罐口,一邊嘴中還念念叨叨的唱著祝文,聽起來就像是唱山歌一樣,但實際這是撿骨當中的一個重要儀式。
神通浩浩,聖德昭昭,凡有起請,伏望來臨。
天無忌,地無忌,年無忌,月無忌,日無忌,時無忌。不怕九良三煞。魯班到此,百無禁忌。拿把鋤頭三五斤,鋤頭落地不非輕,遷出亡人別處葬,兒孫世代坐朝廷。
唱完祝文,葛老立即合上蓋子,一旁的徒弟則拿過紙條,寫上了老太爺的世係、姓名以及八字,然後將紙條糊在蓋子上,撿骨便算是完成了。
葛老捧著金罌罐,正要交給一旁的周宏寬,周宏寬也笑嗬嗬的伸手就要去接,正在這時,竟吹來一陣陰風,隻把葛老吹得迷了眼,手中的罐子一個沒捧住,直直朝著地下摔去,晉南反應迅速,似是早有準備,降魔杵瞬間就伸了過去,還將罐子穩穩托住,免於摔爛。
周宏寬嚇得一頭冷汗,趕忙捧過罐子,死死地捂住。
我說:“你們先走,記住,不要回頭!快走!”
葛老等人點點頭,拔腿就要走,這一刹那,葛老的那兩個徒弟突然腳底一滑,竟直直朝著周宏寬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