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麵前那具像月光一樣皎潔的身體,莊曜麟驀然察覺心頭湧起一股奇怪的暖意,灼熱,不安,與他一貫的冷靜沉著相悖,這讓他感到很不習慣,因而極力克製,但越是克製,不知怎麼了,腦海中那個形象反而愈加清晰。
他一再告誡自己,她還是個小孩。
是的,她到12月也才19歲整,這樣的年紀,縱使少年老成經曆了許多,但骨子裏還沒脫開小孩子的心性,與大她10歲的莊曜麟站在一起,空氣裏總不自覺彌漫起一股代溝的味道。
都說三歲一代溝,他們之間那溝,估計都快成一片海了。
雖然是在救她,可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了,總覺得處處透著一股趁人之危的危險味道,隻是危急關頭,容不得他多想。
莊曜麟很快冷靜了下來,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狀況裏。
俞蓁蓁閉眼的樣子看起來毫無生氣,如果不是水的溫度適宜,隻怕她現在跟個死人也沒什麼分別了。
急忙將浴巾平鋪在地上,又輕輕把俞蓁蓁放倒,信手就要進行急救的莊曜麟,揚起的手掌在她的胸口上方遲疑了一下。
畢竟是男女有別,這樣的肌膚接觸,始終不太好,可是手邊並沒有別的能拿來阻隔的衣物,唯一的毛巾也被墊在身下,而且救人要緊,容不得考慮,修長指節的手落到了肋骨的位置,默念三,開始按壓,一下,兩下,三個……按了一會沒有反應。
他隻好俯下身,親自給她做人工呼吸。
給人做人工呼吸也不是第一次,記得在瑞士登山那一次,一名女隊友體溫過低陷入昏迷,就是作為隊長的莊曜麟親自施的救,但此時,對著那安靜擰出一個乖巧弧度、因為皮膚太過白的緣故,被襯得略略顯出粉色的兩片唇瓣,卻開始下不去口。
這算是奪走了她的初吻嗎?
雖然自己也不會相信,哪有出國留學的女孩,19歲還留著初吻,說出去會被人笑死吧?就是俞蓁蓁自己,也不會任由這樣的情況發生。
像她這年紀的女孩子,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不能不要麵子,初吻還在這種事,在open成風的歐洲大地,是不合理的吧?
而且,換個角度看,像她這樣的紈絝子弟,所謂的留學是不會真的好好學習的,除了談戀愛,她還能幹嘛?
這番暗示像是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讓莊曜麟此時的心裏,頓時覺得好受多了。
輕輕把她的臉掰過來正對著自己,他尋找著對適合施救的角度,餘光裏卻不自覺再次將那張泛著紅暈的臉端詳了一遍。
在她如白瓷般幹淨透明的肌膚下,血管脈絡泛著淡淡的青色,粉唇緊閉,但就是這麼一看,之前困擾他的那股無論如何不能平複的心緒,一下子又開始鬧騰起來,躁得心髒狂跳不止。
隻是人工呼吸而已,不是接吻,不是接吻,不是接吻!他再三強調,把臉湊近,不得已,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腦中想著一鼓作氣完成,卻在自己的嘴唇抵到那溫軟唇瓣的一瞬間怔了怔——她的體溫,好像是正常的啊……
正在腦海中猶豫的一那瞬間,他忽然感到唇下的身子,以一種微不可見的弧度,輕輕動了動。
她醒了?!
突然的狀況讓好不容易安下心境施救的莊曜麟大驚失色,急忙想打住,卻已經遲了。
他的唇仍以一個不可逆轉的速度落下,在觸到俞蓁蓁的刹那,急速收回拐向別處。
但,到底是碰到了!
俞蓁蓁睜大了一雙如墨漆黑的眼眸,平靜如一潭死水,就那麼靜靜地瞅著他,對那莫名其妙的吻,眼裏有吃驚,也有茫然。
那是吻吧?是吧?
不然為什麼他就那麼輕輕點了一點,就離開了?人工呼吸沒有這種操作方式啊?!!!
但當意識到自己正一絲不掛地暴露在他眼前時,她眼底一瞬間升騰起的驚訝和憤怒幾乎要把這幾平方米的浴室炸了。
不就是泡個澡順便潛個水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莊曜麟他到底幹了什麼?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些複雜的情緒交織到一起,落到莊曜麟的眼底,卻更像是一種道德層麵的拷問,他知道,這局麵他既解釋不清,她也未必會聽,幹脆就不解釋了,鬆開抓著她雙肩的手,緩緩起身,一邊在腦海裏細細回想自己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了紕漏。
對了,方才莽撞地衝進來,看到人直挺挺躺在浴缸裏不動,他腦子裏第一反應是她又自殺了,哪裏還顧得上探探鼻息摸摸脈搏什麼的!那時要是長點心確認一下,應該就不會有這種讓人誤會的場麵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