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眼神都繾綣了,嘴角漾開清淺的弧度——他想她了。
“謝卿。”巨大的雙龍戲珠黃金寶座之上的男子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遊神。
開著小差的謝錦辰被抓了個正著,異常淡定地拱手彎腰,“微臣在。”
“方才刑部所奏之事,朕交由你去辦。刑部協理。……莫要令朕是失望。”上座,神色不明的帝王看著謝錦辰,淡淡開口。
“是。臣領旨。”
壓根兒不知道刑部所奏是什麼事情。想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指尖撫過腿上毛毯,突然想起那個女孩,她站在門口,背對著自己,背影寂寥而憂傷,她說,“就當我,替他償還了一部分罷。”
顏兒……我總覺我多少知你性子,多少有些涼薄,卻為何對他……你可知,需要這樣仰人鼻息抬著頭看人的的滋味有多難受,我就對他,有多恨。
眼神輕輕瞥過,雙龍戲珠正中心,是一個碩大的紅色寶珠,聽說,有千年曆史……和謝家的曆史一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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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一夜。
血色上弦月,有人歌舞升平,有人酣然入睡,有人徹夜不眠。暮顏屬於最後一種。
恐怕沒有人能在知道某些多年前想置她於死地的人又一次卷土重來的時候,還能一夜好眠吧。反正她覺得自己做不到,這條命是撿來的,因此格外珍惜。
她幾乎是回了書院之後連夜給自己畫好了武器裝備,畫好了水車構造圖,用圖紙去哄了盧老開心,翹了一早上的課,帶著南瑾去了城南最好的鐵匠鋪。
這場雨下的突然,也下的太久,瓢潑大雨如幕如簾,如同天門泄閥,突然直接就傾倒而下。天氣黑沉沉,路上很難見到一個行人,狂風烈烈,南瑾靠著窗坐著,用身子壓著車簾防止雨濺進來,沒一會兒,肩膀那就濕了一大塊。
耳畔除了雨聲什麼也聽不到,本來一炷香的路程,馬車整整走了兩倍有餘。
城南商鋪區大多都關著門,唯有那家鐵匠鋪,和斜對麵烤紅薯的鋪子開著,倆老翁靠著自家門框,攏著手縮著脖子站在簷下說話,大雨之中,聲音很模糊,因此說話看著格外用力。但誰也不願跨出那幾步去對方鋪子聊天,跨出去,就透心涼。
車夫將她送到鐵匠鋪就去了路口避雨去了,說是那有間破廟,她見巷子也的確窄,馬車停著極不方便,便點點頭同意了,讓他半個時辰後回來。
老翁原以為是個大客戶,畢竟這種天氣還來的,必然是急需要的,一般都能做成生意。誰曾想,下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熱情便如同那燒紅的滾燙的鐵器被放入冷水中,“刺啦”一聲,滅了。
那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暮顏看在眼裏,直直走了進去,轉了一圈,問,“老人家,自己設計的能打造麼?”
老翁手還攏著,不情不願地轉了身,跟在她身後,“拿來看看。”
她掏出設計圖,老翁隨手接過,一共兩三頁紙,嗤笑,小姑娘家家的,還自己設計?心不在焉地翻了翻,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多了幾分認真,遲疑著問了句,“姑娘這……”
“可能做?”
“能是能……時間得久一點,五日。隻是老朽不知這叫……”老翁豆大的眼珠子裏一閃而過貪婪地光。
暮顏暗地裏嗤笑一聲,冷了臉,警告道,“三日。做完之後送到將軍府暮三爺處,記住,親自交。而且……若是以後我發現別人也有這樣的……”◎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