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的時候,村子裏頭形形色色的那些人,那些事。似乎都與她無關一樣,就算有些事情牽扯到她的身上也是如此,她從小到大都是處於一種懵懂的狀態。對於鄭誠的離開也是這樣。直到萬晟皓的出現她才有了一些想法,才會覺得有些事情是與自己有關,自己不能冷眼旁觀。當臥室裏頭的窗簾被人拉開白光照進時,她才會皺著眉,眯著眼,用朦朧的視線看向窗外。隻見楊桎楠走到她跟前,沒有了之前對她的溫柔,厲聲嗬斥道:“我把床讓給你睡,你就不應該拖拖拉拉地還賴在床上。快起來。”話音剛落,手就開始扯鄭歆所蓋的被子。鄭歆無力掙紮,困意感並沒有因為他的的舉動而消失,她躺在床上繼續呼呼大睡。楊桎楠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想將她抱起。鄭歆似乎感覺到楊桎楠下一秒的動作,直接在床上坐了起來,有些後怕的說道:“我馬上起來,馬上起來。”緊張到把話重複了兩次,這還是頭一次。她利索地穿好衣服,像老鼠過街一樣迅速跑到浴室裏頭,立馬把門鎖上,然後鬆了一口氣,眼眸黯淡。她走到鏡子前打量自己今天穿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她打開水龍頭,水如同冰一樣,特別的寒冷,在冬天的時候她都不會去用冰水洗臉,因為怕冷。這次她卻直接將手掌張開,接好水便潑在自己的臉上。這樣做至少能讓自己清醒一下,從夢中醒過來。浴室的門外傳來敲門聲,特別響亮,“咚咚咚”的聲音敲到第四聲的時候,就停止了。接著楊桎楠說道:“上午十點的記者招待會,衣服已經放在床上了,你洗漱完了之後記得換上,我去檢查一下場地。”整個浴室裏頭回蕩著他一個人的聲音,不響也不輕,淡淡的。“我知道了,你去吧,記得把地址發給我。”鄭歆順著他的話,說道。楊桎楠站在門外,手停留在空中,不知該如何放下。他想再敲敲浴室的門,但他不知道敲完門該跟她說些什麼。最終他還是把手放下,刻意的放置在自己的身側。不久,浴室門外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很輕很輕。鄭歆將浴室門打開,往外探了探頭,左顧右盼,環視了一周之後發現沒人便把浴室的門打開了。經過自己的一番收拾之後,化妝師卻來了。鄭歆正覺得奇怪,可化妝師順理成章地為鄭歆打扮起來。“接待會而已,也要打扮得那麼莊重嗎?”鄭歆揉了揉自己的眼皮,漫不經心地說道。從鏡子裏能看見化妝師的臉,他微微頷首,熟練地將鄭歆的頭發盤起。“看來楊桎楠還挺重視這次的接待會,真讓人意外。”鄭歆說完這話,化妝師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專心致誌地打理起鄭歆的臉。這時,鄭歆聽見一些急促的腳步聲,鄭歆聞聲抬眼,下意識看向鏡子裏頭。鏡子裏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是楊桎楠的助理。他非常嫌棄地將手上的資料遞給鄭歆,鄭歆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她的態度會跟別人那麼不同,充滿敵意,從來都沒有給她好臉色過。“這個拿著,楊桎楠給你的。他怕你昨天晚上沒準備好,熬夜給你做的一份資料。裏麵有今天各種記者還有他們公司的資料,還要你今天要說的那些話,你別給我搞砸了。”楊桎楠的助理一點都不客氣,更像是命令式的語氣。鄭歆那厚厚的資料接過來後,覺得它沉甸甸的,比自己上學時候的那書包還要重。“你知道他昨天為什麼會那麼突然地來找我嗎?”鄭歆輕聲說道,她似乎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花費她所有的力氣了,再也沒有力氣去翻開那厚厚的資料。“知道。因為今天的記者招待會。”楊桎楠的助理如實回答,這個答案確實無懈可擊。“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要舉辦這次記者招待會嗎?”“鄭歆,你別這樣明知故問。你現在隻要做的就是好好聽楊桎楠的安排,別搞什麼小動作。”楊桎楠的助理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嗓音也提高了不少,他似乎是扯著嗓子跟鄭歆吼的。鄭歆被他這麼一說,嚇得哆嗦了一下,她不敢再問。隻聽見房門被人關上的“轟隆”聲,特別嚇人。站立在鄭歆身旁的化妝師被他也嚇到了,問鄭歆道:“他怎麼了?反應那麼大?要嚇死人嗎?”鄭歆抿著嘴,翻開之前他遞給的資料,開始看起來。她麵無波瀾,看起來是那麼平淡,隻聽她淡淡道:“別管他了,你繼續化妝吧,沒事的。”記者招待會上,許多跟隨在記者身後的人扛著攝像機,有的人隻是拿著一台相機,對準稍微高一些的平台,拍了一張,試了試水準。鄭歆找了許久,才找到那個場地,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找了許久,才找到後台。這時候楊桎楠已經上台來了,後台空無一人。她往前走了幾步,隻見楊桎楠的助理從通往前台的那扇門裏出來。“楊桎楠上台了嗎?我來晚了嗎?”鄭歆身上穿著楊桎楠為她準備的衣服,特別的體麵,隻不過她脖子上圍著的那條圍巾,顯得她特別滑稽。“上台了,你趕快上去吧,接下來會到你說話的。”他掃了鄭歆一眼,看見那條圍巾便提醒她道“這條圍巾,你上去時候記得摘掉,上鏡會不好看的。”這條圍巾好像就是讓楊桎楠生氣的“罪魁禍首”。“早上的事,我跟你道歉,對不起。”鄭歆思考了許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早上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確實也把她嚇了一跳,她一直都耿耿於懷。現在看他樣子如此平淡就趁此機會說了出來,不奢求他的原諒。“你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反而你應該跟楊桎楠道歉,你欠他很多。”他說完這話,頭也不會得走過鄭歆身旁,心情複雜。鄭歆在他走後,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她不敢回頭看他的背影,不知是何原因。鄭歆的腦海裏一直回蕩著他剛才所說的話,“你欠他很多”。欠了什麼東西?什麼時候欠下的?將來的時候能還得上嗎?她心中無數個的疑問不停的在心裏盤旋,她不知道她欠楊桎楠什麼,也不知道他早上說的“明知故問”又指什麼。前台有個人一直催著她,她聞聲看去,隻見楊桎楠緩緩走到她的麵前。用前所未有的溫柔,隻聽他對她說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麵對。”這句話,從她出生到現在都沒有人跟她說過。她心裏莫名感動,或許是這句話本身就動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