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我不認識他,沈先生也不認識,有可能他和我們以前接觸的某個人有關係,但以現在的時間來說,很難去發掘這之中的聯係,也許這就是他安排兩天內離境的用意,他希望我們專注於眼下這局遊戲。”

“離境以後,再引渡回國受審的可能性有多大?”祈年玉問。

“幾乎為零。”一名老警察直接代張局回答,“喝,外國人一回國,那叫一個龍遊大海,要麼你就在國內抓住,要麼這事兒就沒辦法了,就這麼回事。”

“所以我們別無選擇,隻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尋求這兩起殺人案的證據?”連景雲的聲調抬高了,“以威爾森的自信來看,這證據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第一個案子,他有絕對正當的在場理由,第二個案子,他有難以推翻的不在場證明——案發當時他在城隍廟吃飯,有就餐小票作為證據——”

“你不能被凶手的氣勢壓過,凶手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證據,城隍廟距離案發現場並不遠,而且案發時間也有半小時左右的浮動,這還是給他留出了足夠的時間窗口……”

激烈的爭辯聲,成為辦公室中的主旋律,所有人都在發表自己的看法,狂熱的氣氛差點蓋過了“嘟嘟嘟——”的電話鈴聲,祈年玉眨巴著眼睛靜聽了一會,偶然低頭一看,他拿起電話,“喂?找哪位?張局嗎?”

室內漸漸安靜下來,警察們還用眼神互相頂牛,張局伸出手都準備接電話了,祈年玉卻嗯、嗯了幾聲,然後——他居然兀自把電話給掛上了。

他的手有點顫唞,按在電話上不動,仿佛在竭力支撐著自己的站立。

“……是醫院。”他說,臉色煞白,“高洪傑……已經腦死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79章 命運越軌者

在ICU門口,哀痛、崩潰與淚水就像頻頻響起的主題曲,常見到已覺老套,每時每刻都有生與死擦肩而過,轉入普通病房的家屬喜極而泣,突如其來的意外死亡引發呼天搶地的淚水,綿延許久的死亡帶來的是眼角惘然若失的一滴淚……每一張被推出的病床背後都有一個故事,都有一些歡笑與淚水,隻有極少數的病床是安安靜靜地被推出來的——

高洪傑就是其中的一張床,他的身形從遠處看十分瘦小,幾乎完全被床單淹沒,清秀的臉藏在呼吸儀器下,有了些恐怖穀的駭然。幾個護士同情地看著他被推向普通病房的方向,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麼,祈年玉手裏拿著一大疊資料,和主治醫生在床邊討論著什麼,沒有人為他的昏睡哭泣,也沒有人為他的上億資產無人主持而欣喜,一條生命就這樣悄然逝去,也許這才能讓人感覺到個人的渺小,即使攜帶著巨額財產,在這金錢至上的社會裏,他的消失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頸動脈受傷,失血過多,始終無法重新自主呼吸,昏迷指數也上不來。經過這麼多天的觀察,基本可以確定是腦死亡了。”連景雲拿著一個袋子走過來,“這是他入院時穿的衣服。”

劉瑕接過袋子,沒有應答,沈欽在她身邊問,“他接下來會怎麼樣?”

“如果有家人?審訊期間的自殺,即使有視頻做證據,估計局裏也得賠一筆,年玉可能會被調動到鄉下去……”連景雲習慣性地摸出一支煙,夾在手裏把玩著,引動護士們的警覺,他的口吻淡淡的,“但既然他已經無親無故……估計,也就這樣了吧。”

“高家的財產?”

“按道理應該由社會福利機構代管,用孳息負擔他的醫療費,操作上說,市局對他的處境似乎有一定的道義責任,所以局裏的意思是這事就由他們管了……”連景雲唇邊露出一絲諷笑,“這樣也好,既然現在,高洪傑被排除在凶手之外,享有繼承權,以高家房產的出租價格來說,可以保證他獲得最好的照顧。”